“哐當——哐當——”
年代已久的齒輪,在磨合中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四周的樹木內壁仿若碧玉所鑄就,在其上有縱橫的脈絡,自上而下渡送著碧色的靈光。
散發盈盈的微光,照在升降梯內赤袍老者的臉上。
而在他身旁,還有一個負劍玄衣青年。
劍眉星目,逍遙灑脫。
唇角若有若無掛著一絲笑意。
“蕭首席,今日心情不錯,是撞見什麼喜事了麼?”
赤袍老者恭敬問道。
蕭黯捋起袖袍,摸了摸木壁上正不斷向下彙聚的靈光。
含笑道:“撞見薑聖子和她師父了,早就聽聞她厭惡她的師父,今日當著她的麵,嘲諷了一番那人。”
“哦?聖子的師父”
赤袍老者沉吟一會,以前月華獵殺所有自稱是薑元夏師父之事,鬨得沸沸揚揚。
他也知道薑元夏的師父是薑河。
這對昔日的師徒相見了?
還是在他雲溪宗相見?
赤袍老者恭賀道:“想必聖子又得了一個有趣的玩物,心情大悅。怪不得蕭首席心情也如此之好。”
“哈哈哈,那是自然。蕭某彆無所求,隻期望薑聖子能平安喜樂,她開心,我便開心.”
蕭黯頓了頓,微微歎道,
“隻是薑聖子不似你們這些奸人欺師滅道,哪怕薑河虧欠於她,她依舊將其奉為師尊。縱然不喜,卻也還保持著師徒之禮。唉”
赤袍老者對蕭黯的侮辱麵不改色。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若不是欺師滅道,他如今可當不上雲溪宗宗主。
反倒很好奇蕭黯話中的意思。
薑元夏豈是忍氣吞聲的主?
向來為所欲為,肆無忌憚。
但也不好過度探究薑元夏的私事,就此沉默。
“哐當——哐當——”
在齒輪轟鳴聲到一千次整時,齒輪的齧合聲停下來。
此時升降梯已經來到雲溪神樹的最底部。
蕭黯當先踏出步伐,目光也頗為驚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從景色來看,完全看不出是在一顆巨樹的內部。
頂部一眼看不到頭,入目所見皆為氤氳的碧色。
仿若一個碧碗,倒扣在這方天地之中。
而中心有四個升降平台。
他們是從其中一個來到這方天地,而另外三個,還不知通向哪裡。
或許這方天地之下,還有天地。
“不愧是久有盛名的神樹,內部自成一片天地,自發吞吐靈氣,導致內部並無一絲一毫靈氣。若不是有這升降梯,那些修為低下的弟子,可很難抵達這方天地。”
蕭黯撫掌讚道,嗅著其內的空氣,隻覺神清氣爽,精神倍佳,
“此地頤養神魂,風景俱佳,正有益於薑聖子腦疾,改日可以邀請她前來觀景。”
“不錯,神樹本是有靈之物。然而昔日隨同諸仙一起,蒙上塵垢。如今空有其形而未有其魂,反倒有利於修士神魂之道。聽聞.聖子是先天魂胎,想必此地對她而言,大有裨益。”
赤袍老者頗為自豪道。
卻不料蕭黯麵色忽然沉了下來,擺手道:
“既然宗主已經帶我來看這神樹,蕭某還有他事,暫且告辭。”
說罷,拂袖而去。
重新踏上升降梯,徑直離去。
分明是他主動拜訪,想要探究一下雲溪神樹。
費了大半天時間,才來到此地。
赤袍老者言語稍一觸及他心中顧忌之事,他便不管不顧,直接離去。
讓赤袍老者都不由得納悶起來。
“嘖,此人當真喜怒無常,舉止隨意從心。”
另有一人悄然浮現一旁,咂嘴怪道。
他麵容狹長,下巴尖銳。
好似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臉上有七八道縱橫的黑色血痂,尚是新傷,還溢著被腐蝕的鮮血。
“堂堂首席不當,卻投奔一個妖女,能做出這等事情的人,有這樣性情也不足為奇。”
赤袍老者不屑道。
“不知薑元夏究竟給了他什麼好處.他竟敢暗中襲擊,還奪走了我的配劍。”
月華聖子抹著臉上的血痕,麵色陰沉。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那通往未知地方的幾座升降梯。
咬牙道:“不過,隻要能誆得薑元夏來此處,一切都會皆大歡喜。神樹有魂,仇人殞滅。沒了薑元夏欺上瞞下,庇護與他,屆時再清算這蕭黯。”
聞言,赤袍老者目中也多了幾分狂熱,喃喃道:
“宗主恐怕沒想到,神樹的複蘇,竟然會由我這個逆徒,親手促成.”
……
月華聖子的仇恨,赤袍老者的狂熱,以及蕭黯的心中顧慮。
此時都和薑河沒關係。
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雲溪宗外門散修。
在配給的院中。
薑河百無聊賴地道:
“這對姐妹還要說多久啊,再說下去,天就黑了。元夏,今天還在師父這裡休息嗎?”
“這麼多年的恩怨.讓她們慢慢說吧,師尊不要著急。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師尊教元夏繪製符籙?”
薑元夏巴不得她們能聊得再久一點,這樣自己就不用想其他借口陪在師尊身邊了。
“元夏,你這可就說笑了,師父如今哪裡還能教你繪製符籙。”
薑河忽然一拍腦袋。
自己徒弟可是善法聖子,而且善法殿尤其擅長符籙陣法之道。
而對於符籙而言,精血向來是不可或缺。
加之善法殿還是魔門.更是肆意掠奪他人精血。
“元夏,你能不能從善法殿取得些精血?若是不便就罷了。”
薑河故作隨口一問。
“精血?是為了繪製符籙嗎?倒是沒有不便之處,師尊想要,元夏就給師尊。殿內可是連元嬰期精血都有哦。不過這等精血,要等元夏當了神子,才能取用。”
黑發少女悄悄走到薑河背後,給他揉著肩膀。
若是得到元嬰期精血,薑河都猜測不出脫胎決能晉升到何等層次。
薑河享受著自家徒弟柔弱無骨的小手按摩。
沒有隱瞞:
“玄黃珠需要精血修行,但元夏可不要為了師父,而不顧教內規章,強行取用精血。不然,要是讓師父知道,可是會生氣的。”
“是這樣麼.”
薑元夏的聲音一頓,她又不好意思道,
“師尊,其實還是有點不便。”
薑河略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