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這才該是元尊者的風采……”
薑元夏感到一陣索然無味,她猛地一甩手,將蛇尊者的頭顱重重摔回地麵,聲音中充滿了恨意:
“記住……”
“不必再強調,元尊者自然不是狗。”
蛇尊者了然地打斷,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和譏諷。
的確,薑元夏的實力天賦以及心性都出乎她的意料,以至於自己落入如今境地。
回想三年前,她重傷閉關,不斷嘗試重塑被薑河斬去的血肉。
卻不料,薑河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然將她的真靈都斬去一部分,不再完整。
導致她手段用儘,都難以重塑肉胎。
她意識到是真靈受損,恰好此時自以為薑元夏被她收服,果斷選擇閉死關修行。
可誰知,薑元夏根本沒被她控製,反而一直在謀劃著暗算自己。
她一著不慎,竟被薑元夏得逞。
幸好,此時的薑元夏修行尚淺,隻是剛嘗試粗淺利用她強大的神魂,還未發掘出先天魂體的潛能,加之看似冷淡入骨,實則半瘋半狂,更難察覺出自己的異動。
可奇怪的是,大約在一月之前,薑元夏不知為何,忽然不複曾經的瘋狂,冷靜之下,發覺她的虛實。
更利用大禁滅術,徹底遏製她的神魂。
但是,縱然神智清醒,薑元夏還是未能認清本我,落入迷障
蛇尊者惆悵著感歎道:
“癡兒,你還是陷入迷津,試問,是人又如何,是狗又何妨?這些不過是世俗之人強加於我們的倫理枷鎖罷了。你我身為道門中人,心中所係,唯有大道至簡。”
“本座,費勁諸般努力,隻為了讓你能明悟本心。試想,若將這寸寸腐朽的修真界,清洗乾淨。若你當街狗吠,又有何人敢置喙?隻怕會從本心認為,此乃大道,爭先恐後的當街犬吠。”
在蛇尊者看來,薑元夏.就是狗,被馴服的狗。
自她見到薑元夏的第一麵,便如此認為。
或許全天下,隻有她最了解薑元夏。
世人皆視她為冷酷無情的善法聖子,怎會將其與狗相提並論?
可狗不正是如此麼
對外人狂吠警惕,可對主人和家人而言,卻有刻入骨子中的溫良。
即便是外界眼中凶猛無比的惡犬,可實則被主人再怎麼教訓,都會忠貞不二地搖著尾巴討好,看起來又聽話又懂事。明明有能力傷害主人,卻甘願將主人隨意丟棄的骨頭視為珍饈美味。
“不,我早已不在乎這些。”
薑元夏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我是要讓你記住,此乃師尊賜予我的,你怎敢侮辱它?”
“啊?”
滔滔不絕試圖說服薑元夏的蛇尊者戛然而止,頭一次感到迷茫。
黑發少女臉上忽然湧現發自內心的自豪之感,她得意地勾起唇角:
“你一定是嫉妒我吧?全天下,隻有我會被師尊賞賜此等。”
說著,她卻有些悵然若失。
自己隻是卑劣的欺騙師尊,才能一飽口福。
薑元夏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她直接向師尊坦白,向師尊討要。
師尊絕對會一臉怒容的斥責她,不可能會賞賜給她。
師尊真偏心啊,一定是覺得元夏不配,一定會找種種理由,舍不得給她。
要是旻心,師尊說不定就給了吧?
蛇尊者愈加茫然,這幾年,她就沒見過薑元夏這副神態,她眉頭深深皺起:
“元尊者,你.你在說什麼?你難道不是想通了嗎.”
黑發少女一臉冷峻的走進來,氣勢莊重得不了,她還以為薑元夏想通了,願意放下世俗的成見,和她一起共參大道。
還忍不住開心地低笑。
結果,她白笑了?
“想通?”
薑元夏搖了搖腦袋,以往的痛苦,化為如今的羈絆。
她又怎麼可能舍得割舍這一切。
她像是得意的小女孩一般,想要迫不及待地向彆人炫耀。
吐出粉嫩的舌頭,亮給蛇尊者看:
“你瞧,這是師尊賞給我的哦?本來想拒絕的,可師尊偏要給我。”
“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
蛇尊者目眥欲裂,死死盯著,十指重重抓在地上,劃出帶著血跡的痕跡:
“你,竟然在戲弄本座!”
她能忍受侮辱,能忍受折磨。
可偏偏,忍不了這荒謬到極致的戲耍。
女人帶血絲的眼球,嚇的薑元夏連忙收回舌頭。
果然師尊的東西,會引來全天下人的覬覦,就連蛇尊者都心懷貪念。
薑元夏渾身暢快。
終於有人知道她被師尊賞賜了。
否則便如錦衣夜行一般,有種不吐不快的難受。
除了被她牢牢控製的蛇尊者,她不敢對任何其他人說,生怕師尊會知道。
而且,也終於可以氣一氣這蛇尊者了。
蛇尊者接連的緩了好幾口氣,才忽然低聲道:
“薑河,那個散修?他和你重新見麵了?”
“拜你所賜,我們師徒分散四年,如今,終於團聚了。”薑元夏沉鬱道。
“嗬嗬,真是可笑,太荒謬了,你竟然.你竟然!還如此珍重。”
蛇尊者忽然,意識到一個極為關鍵的事情。
那就是.
薑河的身份,是她親手偽造的另一場騙局。
若是讓薑元夏知道,薑河一直是她恨之入骨的那個男人。
她難以想象,如今和小女孩般得意自豪的薑元夏,會瘋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如此愉悅的畫麵,趴在地上的女人,身子就忍不住激動到發抖。
“哦?”
薑元夏輕輕笑著,她食指輕抬蛇尊者的下巴,居高臨下道,
“你不會是說,我的師尊,不是被人奪舍的吧?他就是他,我恨之入骨的那個人呢。”
蛇尊者的大笑還在前搖準備中,就再一次驟停。
她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了?”
薑元夏不置可否地沉默。
雖然她認為師尊是一體兩魂,可若是沒了那些折磨,她對師尊還會是如今的感覺嗎?
過往的恨之入骨,真的隻有恨麼
薑元夏早就說不清對師尊的感受。
是男女之間的愛意?
就像旻心那樣師尊經曆了許多次的生死相依,又患難與共了四年,漸漸心生愛慕?
可自己沒和師尊經曆過這般事情。
唯有的,便是從小到大,樂此不疲的折磨。
師尊,最喜歡折磨的就是她了,折磨她的方式也是最奇怪的
或許是因為自己年齡最大,
或許是因為她和另外兩個師妹不一樣,出生於書香世家,自幼接受過教育,明禮知恥,嗯.大概便是凡人中所謂的大家閨秀,所以師尊更喜歡用奇怪的方式欺負她吧,進而碾碎她的人格。
從小到大,她在師尊麵前幾乎沒有**。
無論是洗澡還是排泄,她漸漸的習以為常,甚至是養成了習慣。
會在師尊忘記喊她時,膽怯地脫去衣服,主動鑽入師尊的浴桶。
會在想小便時,無助地拉著師尊的衣袖,想要躺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似乎很久之前,就開始不對勁起來。
不止如此,她甚至還會幫師尊說服師妹。
譬如在師尊被林赤打傷後突然性情大變,她還想要說服旻心原諒師尊。
在師尊和旻心因為買劍器頂嘴時,她也幫了師尊說話。
但無論如何,以前的她確確實實意識到,師尊是自己的仇人,能夠克製一些奇怪的想法。
直到遇見蛇尊者。
至此之後,心中的某種枷鎖似乎被打破。
她好像,和蛇尊者變成同一類人,明悟所謂的本心,任由內心的**肆虐,控製理智。
不!
她才和蛇尊者不是同一類人。
要不是師尊是一體兩魂,否則,她一定一定會報仇!
“其實,你不確定對吧?還是不相信本座?”
蛇尊者微微眯起眼睛,了然道。
“我自有我的判斷,若是真相信了你,那才是蠢貨呢。我是先天魂胎,師尊的魂魄如何,我還不清楚麼?”
薑元夏麵不改色道。
她能察覺到師尊的神魂,隱隱和這方天地有著微妙的隔閡。
大概,便是因為一體雙魂吧?
“也罷,看來你都知道了。”
蛇尊者看似深受打擊,一臉頹然道,
“那一日,本座察覺薑河身上的海獄魘有些異常,心起好奇,才發現此人似覺宿慧,本想好好研究一番,卻不料出現變故,可謂是本座一大遺憾。”
宿慧??
師尊覺醒前世的記憶?
若是宿慧,不僅是和她的判斷有異,其中代表的意義更是截然不同。
薑元夏下意識的攥緊手心,表麵依舊平靜:
“今日便到此為止,改天,我再來好好拜見下尊者。”
……
望著鐵門重重關上。
薑元夏目光茫然。
若師尊是覺醒宿慧,也就意味著那些過錯都是他親手鑄下。
做了壞事,然後道歉,曾經的過錯,真的可以一筆勾銷麼.
不不不,蛇尊者的話絕不可以輕信。
一定是假的。
大道輪回失序,早就沒有輪回,師尊怎麼可能是轉世之身?
薑元夏隻覺步伐有些沉重,前往另一個房間,也是自己的修行之地。
這裡收藏著大量的書籍,其中,可能便存在那條粉蛇的信息。
薑元夏隨手拿起一本《朱明異獸錄》,心緒煩亂地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