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驪對周玄原本就護短,下午出了事,她更是滿心的愧疚,總覺得周玄撞鬼嬰,是因為她的疏忽大意。
現在韓見山當著她的麵,數落周玄,可把她的火給點起來了,直接開懟。
韓見山不服氣,說:“我可沒喝多,周玄就是個假周玄!你讓大夥兒評評理,自從招魂之後,少班主是不是變了個人?
以前少班主,見人就非打即罵,見了戲班裡的漂亮小姑娘,上去就調戲,現在呢,脾氣溫和,不惹事生非了……”
“這不好嘛?玄子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大徹大悟,開始見心明性,文明和善了,
這對大家也是好事,對戲班更是大好事,怎麼落你嘴裡,像十惡不赦似的?”
徐驪回應道:“難道說,善良還有錯?”
“嗬嗬,再惡那是真正的少班主,再善良也是個假貨!徐驪,你彆揣著明白裝糊塗,咱們戲班裡,血脈純正,壓倒一切……”
“噓……”
徐驪在韓見山話說一半時候,已經組織好語言,準備好好噴噴老韓,但她見到快走到柳樹下的周玄,不想讓場院裡的風言風語,影響到周玄。
所以,她暫時壓住火,中指豎到嘴唇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像極了慈祥長輩的作派——怎麼吵都可以,但不要當著小輩的麵吵,尤其話題還牽扯到小輩的時候。
實際上,
徐驪有些多慮,周玄不是傻子。
儘管目前來說,還真沒有哪個沒眼色的家夥,戳著周玄的鼻梁骨,當麵懟“你個假貨”。
但周玄總能在逛院子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關於自己的小非議。
隻是他不在意。
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個假貨?
沒有證據,就好好憋著。
他也不會蠢到主動去向彆人證明他是真周玄。
這種事,他不下場求證,等風頭一過去,議論聲隻會越來越小。
但他一旦下場,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到時候,再有幾個彆有居心的人推波助瀾,數不清的坑等著他跳呢。
語不如默,動不如靜。
有些樁冤枉事,甭管在哪個世道裡,從來沒變過。
周玄心裡明鏡似的。
他此時拿著一副手劄本,朝著內院走。
他這一趟,是為了去內院的“靜語廳”。
靜語廳是專門給屍體化妝的地方。
冥戲班,是給死人唱戲的,平水府的死人聽戲,得打扮得栩栩如生,置放在觀眾席的主位上。
給屍體打扮,屬於冥戲裡十分重要的一環。
這份工作,一般會在夜裡進行。
做事的時候,班主周伶衣要到場。
周玄已經將《廬山戀》改成了小說,沒全寫完,但寫了六千來字,當個樣稿,要拿給周伶衣看。
如果周伶衣喜歡,他再把剩下的給續上。
這份樣稿,他夾在手劄裡。
手紮裡麵寫的,則是《廬山戀》改成的書梁子,這份書梁子,不是給周伶衣欣賞的,而是讓周伶衣幫忙指點斧正……
周伶衣會不會指點評書沒關係,周玄主要借著這個機會,培養培養姐弟倆之間的感情。
在周玄走到柳樹下時,瞧見了徐驪,抬手給大嫂子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往內院走。
猛不丁,他的衣袖被韓見山抓住了。
“彆走,周玄,有些事,你得給大家交代一下。”
要是擱平時,韓見山再膨脹也膨脹不到這種程度。
但他今晚純屬失去理智,俗稱“失智”。
一來他想出風頭,結果被徐驪一頓懟,自覺顏麵掃地。
二來,他對自己身份的判斷比較盲目,周玄來了柳樹,給徐驪打招呼,然後直接無視了自己,這讓他很光火。
裡外裡,事趕事,讓他毫無理智,竟然主動拉住了周玄。
“他現在說話這麼囂張嗎?”
周玄指著韓見山,問徐驪。
徐驪嗆聲,喊道:“老韓,你把手放開,沒規矩。”
“我老韓,有規矩有分寸,但是周玄,你今兒個得證明證明自己是真周玄,而不是披著人皮的鬼,能證明,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滾一邊去!你愛給誰磕給誰磕,關我啥事?”
“你是證明不了,你心虛。”
“虛,還能比你的腎虛?瞧你腦門那頭子冷汗吧,老登!”
周玄不在意彆人編排自己,對人和善,不是因為他好欺負,而是他講文明有素質。
文明和素質也得有時有晌,得分對誰。
對韓見山這種隨意拉彆人衣袖、一開口就擺副高高在上架子的老壁登,就沒必要文明了。
周玄噴完韓見山,繼續往內院走,韓見山更猖狂了,這次不但是抓了,而是揪。
揪衣袖的時候,甚至揪到了周玄手臂上的肉。
“淦!”
周玄回應得很乾脆,回首直接掄了韓見山一個**兜。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