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人的堂口極多,傳承藏得也深,走南闖北的老江湖,都很難將陰人的堂口認全。
等鼻翼軟肉吸飽了指血後,喬雨將麵具捧到麵前,狠狠嗅了幾下,血紅的軟肉空扭了幾下,毫無收獲。
他朝著劉天恩搖頭。
“沒靈性,沒香火氣,沒死人味,這儺麵不是冥戲班用來鎮鬼的……”
雖然每個堂口的鎮鬼之物都不一樣,但請“鎮鬼之物”的流程大同小異。
其中“養、供”,是家家都有的步驟。
養,即是將鎮鬼之物提前養上。
用什麼方式養,每個堂口都有各自的辦法,有的堂口用血來養,有的堂口將鎮鬼物縫入牲畜的胃來養……
養是為了讓鎮鬼之物生出靈性。
養出了靈性的鎮鬼物,會被供起來,上香。
供過的鎮鬼物,表麵便裹了一層香火氣。
周家班是冥戲班,給死人唱戲的,把鎮鬼物懸在戲台上,唱一出戲,鎮鬼物上也多少會沾上死人的味道。
靈性、香火氣、死人味,這三種味道,不好作假,徐驪找來應付交差的儺麵,自然不存在這三味。
“哼!”
劉天恩聽了喬雨的話後,右手高高舉起,然後狠狠甩下,將儺麵摔成六瓣,戳著徐驪的鼻尖:“膽子大著嘞,都警告你們不要耍花招,你們還騙!騙!騙!”
“劉局……”
喬雨忽然聞到熟悉的氣味,身子不由打了個擺子,鼻頭軟肉蠕動個不停,甚至分泌出黏稠液體,像聞到了腥味流口水的貓。
他拉了拉劉天恩的衣角,朝著案桌上破碎的金烏儺麵一指,說:“那一張……味道很濃,它才是鎮鬼之物,上麵不但有死去不久的靈性氣息、香火氣、死人味,還有厲鬼殘存的氣息。”
“是……嘛?”
兩個字的間隔,被劉天恩的強調硬生生拉長了許多,語氣中透著隱藏不住的欣喜。
周家班的鎮鬼之物裡,竟然有厲鬼氣息,這張麵具弄到手,案子就很好辦——至少已經有了一個備選交代。
周家班與惡鬼勾結,合力害死金主戴紳士——商海謀殺,或者謀財害命?嗯,聽上去就很可信。
他朝著金烏麵具走去,每邁出一步,徐驪與餘嘉的心都沉落一點,可他們又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劉天恩的胖手,伸向了麵具。
呼!
劉天恩眼看著就拿到麵具了,但卻抓了個空,麵具,被一位年輕人截胡拿走。
“你是誰啊?”
劉天恩打量著麵前搶麵具的年輕人,問。
“查案子為了查個真相,麵具上線索再多,也不過是探尋真相的工具,我把真相說給你聽就行,要麵具何用?”
“謔,口氣挺大,大得真相像一場電影,一幕幕擺在你麵前,等著你泡杯好茶再摟個歌伶慢慢觀賞唄。”
“你形容得挺像那麼回事……在我這兒,真相確實和電影差不多,戴紳士的死,和周家班無關,殺他的人,是他自己。”
“自殺?”
“不是!”
“殺他的人,是他自己。不是自殺,又能是什麼?”劉天恩有點搞不懂年輕人想表達些什麼。
周玄將破碎的儺麵罩在臉上,目光通過麵具的眼孔凝視著劉天恩,說道:“血祭儀式!”
“戴紳士,既是儀式的主持人,又是儀式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