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血祭那個意思……”劉天恩的話,聲音越講越小,生怕驚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周玄幫著分析。
“這首詞,原本的意思是‘機緣,在不知不覺中激發出來,而且越來越深厚,活人可以為了機緣主動去死,死人又能因機緣而複活!如果活人不能主動去死,死人不能複活,是因為機緣沒有達到極點。”
“當然,唱詞本就固定,隻改變幾個字眼,還是很難表達出戴紳士的切身體會,但隻依這首詞看,戴紳士肯定是掌握了某種機緣,這種機緣帶來的神秘力量,能超脫生死
這種強大的機緣,不會憑空而來,自然來自……”周玄諱莫如深的指了指天,再指了指地,剩下的話語,不再贅述。
天與地,
神與鬼。
“哦,機緣來自神明、佛陀、邪鬼……所以,戴紳士才會血祭,拿自己的命當祭品,接受機緣的點化。
我們確實在向真相靠近……靠得還很近!”
劉天恩享受投身於思考的洪流中,儘管他思考得不多,但也思考了。
雙方談話的節奏,大部分已被周玄掌控,但劉天恩也並非完全被帶著走。
他不是個草包。
能在平水府,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陰人、神人、靈異事件打上許多年交道的人,自然有他的能耐。
他仔細咂摸周玄的推測,隱隱瞧見某個關鍵節點,說:“周兄弟,你這番推測,可謂入木三分,但其中有所紕漏……”
什麼?還有紕漏?
聽聽你劉局的建議,完事了我接著編!
講述的節奏被打斷,周玄絲毫不慌。
他表情淡定依舊,作了個“請”的手勢,大大方方說:“劉局,你指點。”
“指點談不上……我曾有幸聽雲何寺的見癡禪師**,他說,佛祖點化世人講究機緣,禪機一過,緣即滅矣,而禪機未到,雖點亦不中。
戴紳士的機緣,未必來自佛陀,但是……道理是一樣的,對時機有極苛刻的要求,可今天,戴紳士的血祭儀式,並未出現時機這個因素。”
“出現了!”
周玄默默嘀咕——原來劉局懷疑的是時機,這其實不用編,實話實說就好了。
呼!他暗自鬆了口氣。
幸好最核心的節點,劉局並未懷疑,不然還真不好編。
不過,這個核心節點,
整個周家班與數百名充當目擊證人的聽戲村民,除了周玄,應該再無人看見。
隻要他閉口緘默,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什麼時候出現的?關於戴先生血祭儀式的時機。”
劉天恩拿出隨身攜帶的小記事本,扭開了銘勒鋼筆甩了甩,隨時準備記錄。
周玄則暫時離開,去找了一份戲碼表,鋪在桌上,指著左上角的一排代表日期時間的數字說:“通常,客戶在挑完戲後,我們雙方就會溝通好冥戲開場的具體時間,我已經找大嫂問過了,今天這場戲的時間,並不是雙方溝通的結果,而是戴紳士自己挑的,他沒有聽從戲班提出的意見。
冥戲的開場時間是固定的,演出時長也是固定的……”
“你們演出時長能固定嗎?”劉天恩有些懷疑。
“當然能了,正統梨園戲班,隻要心情好想唱多久唱多久,我們是冥戲班,那麼多參加葬禮的賓客等著呢,葬禮還有種種環節要走,演出時間一定要固定,不能耽誤主家的白事。”
“老總,的確是這樣的……”
柳叫天一旁幫著腔:“冥戲班的演員,心裡時刻裝著一塊表,要求隻演五分鐘,就隻演五分鐘,這是我們吃飯的基本功,外麵人懷疑不了的。”
“嗯。”
劉天恩聽完,在本子上記下了,又眼巴巴的看著周玄:“周兄弟,你接著說。”
“演出時間固定,戴紳士的血祭儀式是在演出後立馬開始的,等於說,他隻要挑選好冥戲的開場時間,就完全能讓血祭儀式的時間,按著他的計劃實現,
這就是時機!
他選的!”
“原來是這樣……”劉天恩興奮得寫字的筆尖都有點抖。
案子的進展,比他想象的順利多了。
他現在頭也不大了,精神也有勁了,寫筆錄,嘿,一口氣寫五頁不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