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平府裡玩的花樣多,戲院、影院、夜總會、歌舞廳,這會兒都開業,有頭臉的人物都出來耍了,自然會堵,
前麵不遠還有個夜市,很出名,這些過馬路的,大半是去那夜市的。”
額,
晚高峰!
等著吧。
周玄見車流實在沒動,乾脆閉上眼睛休息休息,雖然睡不成,養養神也好,他今天實在太累了。
結果這還沒閉上呢,李霜衣又教上銅豆子戲了。
其實一路上,李霜衣都有在教,有時候教唱戲怎麼用嗓子,有時候教銅豆子如何擺手擺身段。
他教得挺細致,而且很有耐心,言語也溫柔,這在平水府的教戲師傅裡很罕見。
其餘師傅教課隻信奉一條真理——棍棒之下出高徒!
徒弟撕腿怕疼?板子打一頓就好了。
唱戲唱跑偏?板子打一頓就好了。
沒有一頓板子解決不了的事,
如果有,
那就兩頓!
師傅們相信,打得不狠不長記性,唱戲就得要記性。
所以,許多戲班的教戲師傅,收徒弟的時候,會跟徒弟父母立下一份文書契約。
契約上,往往有這麼一段——有私自逃學,頑劣不服,打死無論!
李霜衣的教學作風,溫柔得像慈母,像極了個另類。
周玄喜歡這樣的另類,如果不是在開車的話!
實在是李霜衣太絮叨了,跟唐僧似的,一路上叨叨咕咕,嘴就沒停下來過。
剛開始,周玄還覺得有趣,聽久了,隻覺得很吵鬨。
如今,吵鬨依舊。
周玄閉眼沒一會兒,李霜衣把車窗搖下來了,指著路邊的一個打扮時尚穿著短裙,衣服亮片閃著光的舞女說。
“豆子,你看那舞女姐姐的腿,大腿粗壯,必然蘊著氣力,這與她的職業有關,常年用腿,但用法又不對,蹬踏時太過用力,導致肌肉孔武而彈性不足,你以後可不能那樣,唱戲的人用腿,要輕重有致,才能讓身形靈動……”
周玄:“……”
三師兄,你教學花樣是真不少,但是,得有點功德心啊,沒瞧見這兒有人休息?
銅豆子聽得津津有味,李霜衣講得入神,師徒倆甚至都忘了車上還有一個周玄。
“豆子,你看見那走街賣煙的大娘沒?你聽聽她的吆喝,用的是真聲,費力氣不說,嗓子也容易啞,要記住,學會用小嗓,嗓子……”
銅豆子正想聽師父下文呢,結果李霜衣說到“嗓子”處竟然不說了,像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臉色先是變得難看,然後忽然就直勾勾的往前方瞪著。
“咋不接著講了,三師兄良心發現了?”周玄雖然覺得後座師徒吵,但他素質高,並不想出聲嗬斥二人,畢竟人家也是努力好學,努力還有錯嗎?得支持!
現在李霜衣突然停下講話了,周玄竟還有些好奇,想看看後頭發生了什麼,回頭望去,彆的沒瞧見,就瞧見李霜衣憤怒的瞪著他!
那眼神裡的怒意,非是一般濃烈,奪妻之恨、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了。
“三師兄,你瞪我做什麼?”周玄挑眉問道。
“哦,沒,沒,沒什麼。”
李霜衣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將瞪周玄的憤恨眼神收了回來。
在接下來回周家班的路途裡,李霜衣的情緒低落似冰,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三師兄,不會和原主有梁子吧?”周玄握著方向盤,偷偷嘀咕著:“好像,還不是小梁子,應該有大仇。”
他打算回了家,接著翻看原主的日記,這兩天忙,還來不及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