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屍想不明白!
更讓六屍想不明白的是——靜語廳時,他們見過周伶衣以紅線控製祖宗儺麵的出手。
那次出手在他們六屍看來,明明很平平無奇的。
出手那麼弱的周伶衣,怎麼會有那麼高的香火層次!
“放……放過……”
此時六屍既不敢直麵周伶衣,又不願自己的信仰死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噥之聲,表示求饒。
又是小指輕勾,六屍眉間血線兀自脫離皮膚。
然後紅線飛至六屍麵門前一寸處,線頭對準他們鼻頭,懸空停住,隻等周伶衣的指示。
六屍感知到危險降臨,紛紛麵向周伶衣。
周伶衣目光極冷,並不憐憫六人,右掌輕揮,掌心朝天托起。
血線得了令,如針般刺進了六屍眉心,
六朵的血花整齊綻放,
血線從六屍腦後飛出後,溫柔落向了周伶衣托起的手掌上。
“呼。”
周伶衣將血線吹至空中飄舞,仰頭微笑望著,
今日的她,格外好看,穿寶石藍長衫,衫角垂至膝蓋。
長衫鑲緄邊,緄是頂級的十八道,使了牡丹帶的花飾,領口處的燙條精巧,頭發塗了冰麝油,平水府柳家粉行出品,
這一身華美裝扮,倒不像在殺人,像大家閨秀於春日踏青賞花。
飄飛的血線,或許在她看來,不過是紅柳絮、血色蒲公英罷了。
周伶衣越是隨性輕鬆,潛伏在戴紳士體內的異鬼壓力便越大。
異鬼,也無法感知到周伶衣的層次。
甚至它覺得麵前這位吹著血線的女子,不過是個普通人,與東街買布、西市買胭脂水粉的女子無異。
可她又過於可怕,快到連眼睛都眨不過來,便殺了一屋子的人。
更可怕的是,
她還知道自己的名字——十指!
十指終歸按捺不住,開口詢問:“你到底是誰?陰人?神人?香火什麼層次?”
“層次?香火?”
周伶衣吹走了最後一根血線後,走到戴紳士的屍身前,蹲下身,中指蘸了蘸他脖子上的血。
她很嫌棄手指沾上彆人的血,但老殿有老殿的行事風格,儘量予以尊重。
隻見,周伶衣複站起身,蘸血的指頭淩空畫著,仿佛前方有一塊看不見的畫布。
血在透明畫布上留下痕跡,先是一頂竹屋屋簷,然後是一根根竹子搭成的屋身,最後是屋子主體下的四根柱子,一座吊腳樓簡筆畫,便畫成了。
如此簡單的畫,卻將十指緊張的神經撥動。
它一改慵懶的聲線,不自禁的用出了本音——音色中既有男人的雄渾,也有女人的綿柔。
好像強製讓一男一女說了同樣的一句話,每個字都精準重合。
“老殿?老殿來的夜遊神?你是鎮山、平香、還是巡夜?”
不同於十指的驚慌失措,
周伶衣輕輕的笑,手輕輕撫過簡筆畫,畫中線條宛若紅色細砂,撒落在地上,泛起一陣沙沙聲。
“平水府,巡夜遊神,周伶衣,以巫神殿之名,狩獵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