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魈遊神,原本是周伶衣為了對付妖族異鬼請來的幫手,如今卻在阻礙她複仇。
“阿金,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周伶衣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
“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
“你要是早點來,我弟弟就不會死。”周伶衣凝望著上空。
“死掉的那個人,是你弟弟?”
阿金歎了口氣,紅燈籠飄走,隻留下一句縹緲的話:“周伶衣捉拿異鬼人鼇,人鼇反抗,我趕到後,不得以將其格殺。”
一句話,便將破壞遊神司規矩的罪過扛了下來。
周伶衣則繼續絞殺人鼇,將他的血肉筋骨都榨成了汁水!連魂靈都被碾成了灰。
袁不語也背著周玄加入了,他叩響醒木,於夢中構想了祖師爺畢方,神明於天上落降,將人鼇的龜殼,一腳踩成骨粉!
“你個爛王八死一萬次,都比不過我徒弟一根手指頭!”袁不語收了夢境,一腳再將人鼇的頭踩扁後,背著周玄下山。
……
“袁老,我背吧。”
下山前,周伶衣對袁不語說。
袁不語不舍,他想背著徒弟回周家班,但想想,姐姐才是至親,送回班裡的最後一程,還是讓周伶衣來吧。
周伶衣背著周玄的身體,眼神空洞的朝著山下走去。
走著走著,周伶衣仿佛想起了小時候,帶著弟弟去看大集,
從大集回來後,弟弟發高燒,就是周伶衣背著回的家。
弟弟小,怕死,趴在她背上虛弱的問:“姐姐,我會不會死?”
“你怎麼會死,你至少活一百歲呢。”
周伶衣一時有些恍惚,便對背上的周玄說:“弟啊,你是不是趴我背上睡著了?你肯定沒死,你至少活一百歲呢……”
說著,說著,周伶衣便覺得空氣裡多了一層水霧。
……
回到周家班後,周伶衣對偷偷抹淚的袁不語說:“袁老,你回去休息吧,弟弟的後事我來辦就好。”
“跟著一起吧,我也想多陪陪他。”袁不語跟著走。
周伶衣便沒再勸,她背著周玄,去了餘正淵家裡,叩門。
徐驪開的門,她沒睡太久,打著哈欠,問周伶衣:“班主,怎麼了?”
“大嫂,我弟死了,點燈吧。”
徐驪覺得聽到的內容很不真實,她晚上還見了周玄呢,咋現在就……但她又覺得話絕對不假,以周伶衣對周玄的感情,怎麼會拿弟弟的死開玩笑。
一番內心糾纏之後,徐驪才“啊”了一聲,隻覺腦袋一片空白,說道:“我……去落英廳……去靜語堂……對了,對了,想起來了,回家準備一下。”
周玄死亡的衝擊來得太大,衝擊到徐驪六神無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等她回了屋,臥室裡餘正淵問徐驪:“誰來了?”
“啊?!”
“誰來找咱們?”
“那誰。”
“咋說不清楚話呢,誰來了你講一講?”餘正淵坐了起來。
這聲不算嗬斥的嗬斥,倒把徐驪給喊醒了,她忽然眼眶紅了,說:“老餘,玄子……死了!班主喊我去點燈!”
餘正淵當即愣住了,他在屋子裡踱了好幾圈後,拉開了椅子,點了根煙,伏案書寫。
已經在櫃子裡翻出了白燈籠的徐驪,對餘正淵說:“老餘,去看看玄子吧……”
“我現在要給玄子寫銘旌寫祭文,得先寫好,不然我怕先見了他,會悲傷到什麼都寫不出來……”
餘正淵對徐驪說:“你先去點燈,千萬要每家每戶通知到,一家都不能漏。”
“嗯,我曉得的。”徐驪提著燈籠出了門,剛到門口,瞧見了祖樹,便想起她在樹下找周玄去幫忙寫銘旌的畫麵。
一時間,悲意積累的濃了,
徐驪便將白燈籠小心的放到花壇上,捂住了臉,泣不成聲。
……
周玄的意識進入了秘境。
遠方的第二炷香火,已經極明亮了,火旁邊的“畢方”麵具,也在輕輕抖動著。
“主人,死亡會帶給你真正的力量,你離完全的死去隻有一步之遙!”
“讓我的骨篙,透過你的胸膛,將你的魂靈洞穿,那一刻,你向死而生的晉升儀式,將會真正完成!”
“我作為你忠誠的奴仆,儘情的吞噬我,我將為你獻上沉淪地底的黑暗,與死亡後的新生!”
“主人,張開雙臂,準備擁抱新生吧。”
周玄閉上了雙眼,將雙臂張開,像一個站立的十字。
艄公臉上忽然出現陰森的笑容,雙手將骨篙舉得高高的,向著周玄的胸口捅去!
在篙尖離胸口隻剩下三寸時,忽然停滯不前,骨篙被周玄的雙手握住了。
“主人,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