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的靈氣,隨著歲數增長而衰減,除了個彆的老人,絕大多數都不符合拐子對“貨品”的要求,
但當她看到周玄的那一刻,頓時眼前一亮。
“從沒見過這麼透徹的眼睛。”
杜凱麗很震驚,怎麼形容周玄的眼睛呢?像一塊蘊養在泉水中的琥珀。
“真靈光啊。”
杜凱麗笑得很甜,給周玄端了杯茶水,遞了過去,問:“老先生,哪兒不舒服?”
周玄有改聲之法,雖然掌握的聲音不多,但蒼老的聲音還是模仿得出來,不至於露餡。
“耳朵,經常能聽見一些特彆奇怪的聲音。”
“比如說呢?”
“像有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趴在我耳邊輕輕的念叨,念叨了些什麼內容,我也聽不太清楚。”
杜凱麗聽得心花怒放,
就是這樣,
越是靈氣飽滿,感知超群的人,聽到聲音便越多。
這個病人不能交給堂口,他是個藝術品,從頭到腳都是藝術品。
杜凱麗已經暢想著將周玄獨吞,獨吞貨物,雖然違反了堂口的規矩,但規矩尺度因人而異,
她是堂口裡數得著的高手,偶爾私吞一次,誰也不敢找麻煩,堂主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老人家,您這是精神心靈受過創傷?”
又是那一套話術。
周玄笑著說:“我閨女前段時間瘋了,對我打擊挺大的。”
“走吧,去心靈診室,我為你好好診斷診斷……”
杜凱麗拿上了記事本、鋼筆,帶著周玄前往診室。
在穿行的過程中,執念“無眼”鑽進了周玄的左手手臂中,他們要親眼目睹這位醫生的死亡!
診室內,杜凱麗指著小床,示意周玄躺上去。
“大爺,我們這是西洋的療法,叫催眠,傳到井國沒多久,很多人把它當成邪術。”
“能治好我的耳朵嗎?”
“能,你聽我的就行了。”
杜凱麗聲音越發的柔和,對待獵物就是這樣,越是靠近,越是要耐心些。
她將門關上,拿出了手電筒,對周玄說:“我待會用手電照您的眼睛,您控製自己彆閉眼。”
“嗯!”
周玄躺好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按捺著自己動手的衝動。
從進門到現在,他有好幾次動手的機會,但他全都置之不理,他要等杜凱麗發動“春夢”。
在時光縫隙的往事中,周玄發現春夢這門手法,有點類似說書人的生夢,但又全不一樣,生夢,是造出一個白日夢來,
但“春夢”的夢境,則在“病人”的意識之中,與說書人八炷香的手段——以夢入夢,反而有點類似。
偏偏這炷香的手段,周玄到現在也沒掌握,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春夢”中,領悟到這層手段。
手電的強光,讓周玄瞳孔收縮,杜凱麗類似吟唱的軟和語言,讓他精神也開始疲倦。
而當杜凱麗的右眼瞳孔散開——單個大瞳孔,分散成密麻麻的小黑點後,
周玄入夢了。
他不怕入夢,他的身體裡有佛性,連血井裡的喃喃低語,都不曾控製住他的精神,更彆提杜凱麗的春夢。
但是,他現在感受春夢最大的難題是,隻要他一入夢,於秘境中的他,會自然去做小鹿喝水、猛虎下山的動作,動作要一出現,他就明顯感覺春夢在蘇醒。
“彆動,讓我好好感受。”
周玄自己命令著自己。
終於,他舒服的入夢了,他感覺到有一種陌生的感知力,在入侵自己的意識。
他主動控製意識,打開了一條通路,將感知力釋放了進來。
“你睡著了,您做了個夢,夢境裡,出現了一個女人,她是您生命中的白月光,向你毫無保留的展現著她的魅力……”
杜凱麗的引導話語,成了一道聲音,與感知力交纏著,在周玄的意識裡穿行,隨著穿行,聲音便去試圖喚醒周玄的意識碎片,努力織出由杜凱麗構想的夢境。
“原來這就是春夢的手段。”
周玄明悟了“春夢”的精髓,
它不是建一個白日夢境,而是將感知力送到對方的意識之中,形成創造夢境的溫床。
然後將引導的話語送入感知力中,喚醒對方意識去營造對應的夢境。
“不知道以夢入夢,能不能用這種方式生夢。”
周玄想到此處,便於秘境中作出了佛家的靜心手印,阻斷了杜凱麗在他意識裡的聲音,然後再做出小鹿喝水、猛虎下山的動作,
他的意識徹底清明,同時將杜凱麗那可憐的感知力團團困住。
杜凱麗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的感知遭遇了阻滯,她想閉眼,就感知收回,可身體已經失去了控製。
周玄睜開眼睛,盯住了杜凱麗:“春夢醫生,你的夢境,不怎麼高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