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這次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不過那暗無天日的世界,似乎引導了我的神啟秘境,讓我悟出了一些刺青攢香火的方式。”周玄說道。
從明天開始,他就要正式做刺青了,古族也知道他第二個堂口是刺青惡鬼,刺青的機緣已經尋到,自然無需隱瞞。
雲子良一聽周玄要走“刺青”堂口,登時便說:“你要做刺青啊,讓你早點說你非藏著,關於刺青,我還能當你小半個老師呢。”
“老雲,你懂刺青?”
“懂一點點。”
雲子良笑著說:“怎麼講呢?我第一次尋龍之時,有個同行的夥伴,便是刺青師,隻是那時候「刺青」這個堂口的名聲挺好,遠不像現在的邋遢名聲。”
“你第一次尋龍之時,是什麼時候?”
“有五百年了吧,記不太清了。”
周玄、呂明坤:“……”
周玄吐槽道:“老雲,丫畫裡頭住五百年,不無聊嗎?”
“無聊啊,要不然我見你們就親熱,聊天都不帶累的。”
雲子良很是坦然的說道。
刺青機緣尋到了,又沒有完全尋到。
母宮血樹指引的刺青,估計就是讓周玄練練手,等香火燒多了,它才會指點更多圖案。
所以,周玄沒有封坑口,就讓石板裸露著,他倒不怕有其餘人進到石板下的母宮,他如果不是有提燈新娘,差點就成了血樹的養料。
不怕血樹就儘管進去。
提燈新娘是個極強大的執念,袁不語和周伶衣都認可過的,血樹就算沒有提燈新娘那麼高明,從氣質上來說,也不遑多讓。
不是香火層次巨高的陰人、神人,奈何不了血樹。
坑口雖然不封,雲子良的畫卻被周玄帶走了。
“老雲,給你搬個家。”
打了一晚上的交道,周玄對老雲有些信任了,畫掛在老畫齋裡,萬一進來個賊,不給老雲偷走了!?
聽到要搬家,雲子良差點樂出了聲:“趕緊給我搬嘍,我一個人待著太他娘的無聊了。”
周玄卷了畫,要跟雲子良、呂明坤、小福子出門,才走兩步,他忽然停了下來,說:“這屋子裡的煞氣,好像特彆重,我站著都覺得冷。”
“你破了那道符,這屋裡煞氣沒人鎮了,自然極濃鬱,這家店,是東市街裡的聚陰之穴,煞氣比其餘屋店要濃鬱數倍。”
雲子良托著茶壺,喝著茶,說。
“那我要在這屋裡養僵,豈不是事半功倍?”周玄說道。
“噗!”
雲子良當場噴茶,但他是食味,噴出來的不是茶水,而是一團茶煙。
“你剛說啥?”
“養僵!”
“你小子怎麼儘玩這種邪門東西?養僵?哦,對了,你學刺青,你便是陰人……不對……你不是純陰人,你小子是儺!”
周玄:“……”
“老雲,你不會又要說你尋龍之時,還有一個大儺做你的夥伴吧?彆給我來那一套!”周玄說道。
“哎呀,尋龍天師走南闖北,知道的秘辛很多的,加上我歲數這麼大,很多隱秘都瞞我不住。”
雲子良心裡有點得意,他覺得自己的「感應」,時隔多年卻依然敏銳,挑中的人竟然是大儺。
“我看得出來,你拜過堂口,既然拜過,現在才學刺青,那必然是儺!儺要走九個堂口的。”
“你往後彆給我亂散,見誰就說我是刺青惡鬼……額……刺青師。”
周玄不太喜歡刺青惡鬼這個名字,太陰間了。
“你要到處亂散,我把你家都燒了。”
周玄拿畫威脅完雲子良,便往自己的店裡走去,
一路上,周玄還問雲子良,說:“那家店養僵到底行不行?!”
“行啊!就怕太行了。”
雲子良說:“那家店的煞氣,我怕養出個能悟天地之道的老僵來。”
“有那麼邪門嗎?”
“你可以養了試試……”
“我改天找個屍體,扔進去養養看,實在不行,我把你畫重新掛回去,你幫我盯著場子。”
“跟那種陰東西打交道?那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我祖上是出過國師的。”
雲子良又顯擺他祖上闊過。
四人心情都挺好,走在半路上,卻聽見了隱隱的老人哭聲傳來。
周玄循著哭聲瞧見一家店,店上掛了個招牌——何記花圈店。
“哭的人是老何。”呂明坤說。
“我知道,就是那個向獠鬼告密,被拐子點名清算的老人。”
周玄歎了口氣,這世道的亂事太多了,讓拐子這麼囂張……
“唉,養僵的材料這兩天能自己長腳送上門來。”周玄想到這兒,心情更好了。
……
回了店,周玄將雲子良的畫,掛在了一樓店鋪的牆上。
“你們能不能對我尊重一點?我,祖上,國師!好歹要有間體麵的屋子吧?”
雲子良很不滿意自己的待遇。
“樓上就三間房,我們一人一間,哪有你的屋子,再說了,你一幅畫講究什麼,掛哪兒不是掛!”
周玄又安慰道:“先湊合著吧,等生意做大了,盤了大屋,我給你掛一單間。”
“哼!”
雲子良鬨情緒,鑽畫裡打鼾去了。
“老雲這心態真硬,生氣歸生氣,但不影響瞌睡。”
……
第二天一早,周玄便開了個“早會”,分配任務。
“我們店,開張在即,時間緊,任務重,我定了個初步計劃,咱們按計劃走。
店裡還差牌匾,差些桌子椅子什麼的,福子,你今天負責采購。”
小福子問道:“少爺,牌匾可以去打,但店叫什麼名字?”
“淨儀鋪需要單獨取名嗎?就和花圈鋪一樣唄,什麼何記、馬記,咱們叫周記淨儀鋪。”
“嗯。”小福子應下來了,便出門辦事去了。
“呂師兄,你跟著我一起,先買條骨針,順帶再去買點人皮回來,我也得練練手。”
“曉得的。”呂明坤起身,等著周玄出門。
“老雲!”周玄又喊。
“啥?還有我的事?”
雲子良正盯著一籠包子“食味”在,突然被喊到,都愣住了。
“我都不是你店裡的人,你還使喚起我來了?”
“你家都在我店裡,還不做點事啊?”
周玄拍著雲子良的肩膀,說:“你回老畫齋,把挖出來的土清一清,店收拾收拾。”
“我潔癖,不乾。”
“沒讓你乾,你找人乾啊,這東市街到處都是趴活的力工。”
周玄掏了十五塊,遞給雲子良。
老雲收了錢,滿嘴嘟噥:“小周啊,你踏娘的還真是做生意的料,狗在你店裡坐一會兒都得肩兩擔子土!”
“師兄,我們出發!”周玄鎖了門,和呂明坤買貨去了。
……
周玄將明江府的地圖已經徹底點亮了,大街小巷,哪裡搭車,哪裡有樓鳳,他一清二楚。
但是,買骨針、人皮,他實在不知道該去哪兒。
組成“無眼”執念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走陰拜神的,自然不知道該去哪裡買“貨”。
但偏偏呂明坤知道,他來明江府“辦過事”,跟地下黑市打過交道。
“不過,賣貨的地方很多,分級彆的,我就知道兩個出小貨的地方。”
呂明坤說道。
“先去看看。”周玄說道。
一路上,呂明坤普及,說:“刺青這個堂口,和我們忤作類似,以工具為兵刃,所以工具的原材料,很重要,畢竟要用很多年,
所以選擇的時候不能馬虎,不能圖省錢。”
“那自然知道。”
周玄太明白“便宜沒好貨”的說法了。
……
兩人下了黃包車,呂明坤領著路,進了一條小巷子,找到了一家“羅記估衣鋪”。
估衣鋪屬於當鋪的一種,當的是衣服,有些人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或者急著用錢,實在沒辦法,把衣服當了。
都做這種生意了,店鋪自然不會氣派,店裡的窗玻璃缺了一塊,還舍不得補,拿塊塑料油布給釘上,能擋風便好。
“小兄弟,當衣服?”
估衣鋪的老板,已經在打量著周玄身上的長衫。
“不當衣服,買兩根棒骨,燉兩斤肉。”
呂坤明的話,便是買貨的暗語。
“血筋要吧?”
“都要。”
“原來是買貨的客人,裡頭請。”
老板手往店裡的過道一揚,呂明坤和周玄便進了過道。
過道很長,周玄已經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走完了過道,兩個夥計打開了地上的一道鐵蓋子,更加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出。
周玄皺了皺鼻尖,轉頭就往店外走,說道:“五師兄,走,這店裡不太平。”
呂明坤一見周玄給他打的眼色,也轉身要走,
剛走兩步,站在過道上的夥計,脖子上便出現了個血口子,然後腦袋掉在了地上,身子躺倒。
隨即,一道極詭魅的笑聲,在屋內響起。
“嘻嘻嘻嘻!”
伴隨著笑聲,周玄瞧見前方,有一道黑色影子,他回過頭,瞧見身後不遠有一道白色影子。
黑白影子都帶著戲服頭盔,戴著鬥篷,麵色都極慘白,仔細一瞧,竟然是兩個紙人,
其中白紙人的手裡握著一把很長很寬的剪刀,夥計的人頭,就是被剪下來的……
p:這一更六千六百字哈,今天就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