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還是不信,我給你瞧瞧。”
雲子良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這石頭一亮出來,周玄便感覺秘境之中的香火,動了。
周玄心神沉入了神啟秘境中,便瞧見心香燃燒的淡淡青煙,並非筆直向上,而是稍微向石頭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與此同時,秘境中周玄背著的提燈鬼娘,也偏了偏頭,望向了石頭。
周玄此時的香火是刺青香,提燈鬼娘是刺青機緣,他們都被石頭影響,自然說明石頭的確是刺青族人的東西。
“這石頭,有點意思。”周玄伸手去拿石頭,雲子良卻將石頭收了起來,轉而張手要牌費。
“這牌,不打不行。”周玄從皮夾子裡抽出兩張綠色的一百塊,“啪”的拍在桌上:“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賭狗天天輸,拿去翻本。”
“贏了請你們下菜館。”
雲子良將石頭放下,拿了牌費就要去當“散財童子”,周玄一把喊住了他:“不對啊,老雲,你一尋龍天師,怎麼天天在小麻將館裡輸錢。”
“我那是輸錢嗎?我那是攢運氣。”
雲子良說道:“人的運氣,是一個總數,你這裡運氣好了,彆的地方運氣就會差,我打牌故意輸的,就是為了讓我其餘地方運氣好。”
周玄聽得給雲子良豎起了大拇指,還得是你!
還得是你臉皮厚!
不像老楊,同樣是牌場瓜皮,他臉皮薄多了,被損兩句急得麵紅耳赤的,就差沒找條地縫鑽進去。
等雲子良走後,周玄便開始研究起這塊石頭來,左看右看愣是沒瞧出太大的名堂,
乾脆周玄嘗試著暴力破解,他將感知力透入到石頭之內。
感知力頓時像一條魚鉤,探進了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周圍是望不見邊界的湛藍,瞧得周玄一陣陣目眩。
他將感知力收回,再次端詳起這塊石頭,並不了解這塊石頭的作用。
“這石頭還真是,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但裡麵,竟然像有一個世界。”
周玄握著石頭,進入了神啟秘境中,通過念頭詢問起了提燈新娘:“你知不知道那塊石頭有什麼作用?”
提燈新娘沒有理周玄。
周玄已經習慣了,自從新娘進了自己的秘境,除了成天唱著陰森發毛的歌子,就沒有講過話。
神啟秘境裡的新娘不說,周玄還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將石頭帶入圖騰殿,看看殿裡的血樹見到這塊石頭有什麼反應。
第二個選擇是去找血井問卜,看看血井有什麼指引。
周玄先選了第二種,當然,他是肯定要去問問血井索要的價格。
……
冥想血井,進入血井,
周玄站在血井旁,心中凝出詢問的念頭:不是賒欠,不是賒欠,我若想知道冥石該如何使用,需要提供什麼樣的祭品?
雪花朝地上飄落,於地上凝聚了一個字——五!
“光是知道冥石怎麼使用,就要一個五炷香?”
周玄果斷離開了血井。
太貴了!
五炷香也難尋到。
就算尋到了,要擊殺他,需要周玄與呂明坤提前謀劃很久才行。
上次對決春夢的時候,周玄已經見識過五炷香的手段。
當時有執念幫手,他的夢境才勉強困住春夢,春夢還隻是“以命燒香”的偽五炷香。
若是真正的五炷香,周玄的夢境斷然困鎖不住。
“五炷香的祭品有些難辦,不如等等圖騰殿!”
周玄有兩次進圖騰殿的機會,但現在香還沒有燒完兩寸,此時進圖騰殿,血樹不會教他新的刺青圖,貿然進去,有些浪費次數。
“最多再等一天。”
周玄決定稍微等等,司銘很快便能弄到和尚陰魂,做“拈花手印”的刺青,治她女兒的瘋症。
隻要做完這幅刺青,周玄的香火便能燒夠兩寸,那時候再進圖騰殿,哪怕沒有找尋出石頭的使用方式,也能學會新的刺青圖,不會浪費機會。
周玄念及此處,便收起了石頭,去了店門口看報紙。
這些天,周玄很忙,但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看看報紙上有沒有血井會的集會信息。
“二十鋪,經濟何時騰飛。”
這條暗語,同時出現在好三份報紙上。
“集會時間,晚上八點整,暗語是——經濟何時騰飛。”
周玄將暗語與時間都記在心裡。
……
名寺不出名僧,難保盛名。
七葉寺,坐落在明西區的老石盤路,這家寺廟在明江府極有名,兩百年前,寺裡出了一代名僧——煮酒和尚。
煮酒和尚在二十二歲以前,是個道士,後來才改投了佛門,佛名極盛,也極瘋癲,坐化前用蘸了雞血的筆,在廟內所有佛像的胸前,寫了一個“死”字。
傳聞煮酒和尚愛喝酒,但本事極靈驗,擅長辯經**,慧眼獨具,還兼具未卜先知之能,許多貴人願意為他捐贈香火。
如今時光遠去,但盛名尚在,七葉寺雖然已不是明江府裡名頭最響的寺廟,卻也遠近聞名。
司銘坐在七葉寺的禪房裡,捧著茶碗,盯著寺廟主持德海大師的清亮眸子,問道:“大師,我要的和尚陰魂,辦得如何了?”
“怕有些難辦。”
德海大師雙手合十,說道:“近日,寺廟內,沒有僧人圓寂,自然也拿不出陰魂。”
“你昨天就是這麼答複我的。”
“今天亦是!”
“是你奶奶。”司銘氣得將茶碗摔碎,一把揪住了德海的袈裟:“我可是知道,七葉寺監院的德硯大師,早就得了不治之症,如今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可他還沒……”
“沒死你就幫他一把!”司銘冷笑道:“彆人不知道你們寺廟是什麼德性,我可一清二楚,當年煮酒和尚臨終前,罵你們七葉寺的話,如今可全部應驗了。”
“司堂主,有些話語,不可胡言。”
“哼,想讓我閉嘴,就把魂儘快給我,今天淩晨,是你們最後的期限,過了這個點,我嘴可就真不嚴實了!”
司銘扔下這句硬話,便撫袖離去。
“七葉煮酒,不善不善。”
德海大師歎著長長的氣,他琢磨了許久後,才亦步亦趨的往廂房外走去。
……
周玄早早的吃過晚飯,回了臥室休息,打盹到七點四十,他便開始準備集會。
在懷表的指針指向七點五十八分,他便利用改聲之法,將自己改造成粗獷的嗓音,再擊響醒木,布下偽裝的夢境。
“經濟何時騰飛,經濟何時騰飛……”
暗語不停念動,周玄便又以“李發財”的身份,進入了那片血色的迷蒙霧氣中。
今天的井燈,心情似乎極不好,無精打采的,以往的她,是集會中最熱情的迎賓,周玄一進入集會,她便會說“發財,好久不見”。
但今天,連名字都沒叫,可見她情緒之沮喪。
井燈的興致不高,但其餘人興致很高。
情緒最熱烈的,便是玉摘星。
上次集會時,這位姑娘慫恿血井會的人去對付拐子,被眾人回懟,氣得主動切斷集會連接,直接“下線”。
玉摘星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最近明江府的拐子可吃憋了,好多個窩點,被獠鬼的人滅掉了,獠鬼你們知道不?平水府的一個小堂口,小歸小,但人心很齊的。”
芝麻醬也講道:“不光是獠鬼,聽說,拐子的春夢也死了,春夢在醫院裡自殺,臨死還把拐子的事情給點了,搞得善德醫院背後的骨老會震怒,拐子為了息事寧人,讓很多弟子去背鍋。”
“聽說春夢死得很蹊蹺,是被某個高人殺掉的,芝麻醬,是不是你乾的?”
“是我,是我!”芝麻醬哈哈一樂,說:“我跟你們明說了,我,六炷香,殺個小小的春夢,隨隨便便。”
“你就吹吧,上次你還說被拐子的三炷香追了好幾條街。”
周玄:“……”
突然就被集會水友議論。
拐子遭了重創,使得十幾個集會成員興致都很高漲。
玉摘星又說道:“唉,我跟你們講,拐子遭了打擊,這對我們來講,隻是一個小喜訊,我告訴你們一個大喜訊——我們血井通靈人,有救了!”
“有啥救?”
“最近,明江府出現了一個古族的刺青師,聽我娘講,他很年輕,他的刺青能鎮壓我的瘋症!”
“是嗎?”
“真的假的!”
“講來聽聽!”
“快說快說。”
一石激起千層浪,上次集會,大家對玉摘星的印象極不好,但這會兒,竟然帶來了“救命稻草”般的好消息,大家都很亢奮,踴躍發聲。
“他用人皮做了一張佛頭刺青,你們猜怎麼著?好了!我已經兩三天都沒瘋過了,甚至都有點懷念瘋狂的感覺。”
集會眾人:“……”
玉摘星又說:“對了,聽說佛頭刺青的效果還不是最好的,他這兩天還要給我做一幅拈花手印刺青,聽說那個效果更好,我血井通靈四年了,幾乎要成為真正的瘋子,多虧他了……”
“那刺青師的店在哪兒?”
“那不能告訴你。”玉摘星說道:“我是很願意幫助大家的,如果拈花手印的刺青效果很好,我就請那位刺青師幫幫忙,多做幾幅!你們誰要,就來我家裡買。”
眾人聽到這兒,對玉摘星各種讚美之詞。
周玄卻眉頭皺成團了,搞了半天,這玉摘星,就是司銘和段晴嵐的女兒司玉兒!
怪不得她不把拐子放在眼裡,也不特彆在乎身份暴露,這司府家的千金小姐,確實有不藏著揶著的本錢。
哪個不開眼的拐子敢找他的麻煩,那是真完蛋了。
拐子堂口在明江府,還仰仗“骨老會”的鼻息呢。
不過玉摘星,說她憨厚耿直,也不全是!至少她曾經騙彆人她是從平水府搬家來的明江府。
至少她還知道不暴露刺青師的真麵目。
“刺青對於血井,毫無作用!以前我以為有作用,但現在我才知道,一點用都沒有。”
集會會長井燈終於忍不住了,發聲否定了刺青對血井的壓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