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試著通報。”
周玄的名號,這幾天在司府極其響亮,兩副刺青將大小姐的瘋症治得妥當不說,府裡還傳,小先生陪著老爺去了一趟七葉寺後,每年都能為堂口省下一百萬。
這種貴人朋友有大事找上門,女傭可不敢耽誤。
不一會兒,段晴嵐和司銘都穿著睡衣下了樓。
夫妻倆坐在沙發上,問白管家:“小先生有什麼事找我們?”
“老爺,他要我們登一篇新聞。”
白管家把周玄要登的內容和標題講了出來。
司銘反應很激動,點燃一根雪茄,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子,邊走邊罵:“好,好,太好了,拐子那群雜碎,天天騎我們堂口頭上拉屎,這次是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
以前登報罵拐子,城隍總有人找我,暗示我不要把事情搞大,都是做堂口的,要和氣生財,我和他奶奶!我這次連城隍一起報!”
“老司,你先彆太激動,我總覺得這新聞有些漏動,張儀風怎麼殺得了盧玉升?拐子最近被骨老警告了,沒可能這麼大喇喇的做事。”
段晴嵐很冷靜,拿起了電話,便開始找骨老詢問風聲。
幾乎沒有人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
她最後把電話打到了老師李乘風家裡。
李乘風和段晴嵐不是外人,自然沒藏私,將事情真相告訴了她。
她聽得握住話筒的手,都有些發麻。
等聽完後,她目光灼熱的掛了電話。
“夫人,怎麼樣了?”
“今晚的事情很大,巡夜遊神碑王隕落,盧玉升死了,去東市街的不是拐子,而是忤作,他們打著拐子的旗號,被一鍋端了。”
“誰乾的?”
“都是小先生出的手。”段晴嵐是個冷靜到骨子裡的人,但此時她目光裡的激動已經藏不住了。
“誰?”司銘又問。
“小先生。”段晴嵐又重複了一句。
“夫人你知不知道,小先生隻有二炷香火?!”
昨夜慈善酒會結束後,司玉兒在車上便和司銘聊過,說周玄隻有二炷香火。
當時司銘已經很驚訝了,二炷香火是什麼概念?
比如說神偷這樣的堂口,堂口裡的二炷香,隻配在總堂裡擦祖宗牌位。
但周玄二炷香,能進司銘都進不了的禁塔。
這事也就算了,就當小先生精神力非比尋常。
但是盧玉升,碑王,一個越境殺人的五炷香,一個六炷香遊神……
“碑王是平水府的遊神司出手,今夜,他們為小先生而戰。”段晴嵐說道。
“哦,那就正常了。”司銘心境平和了一些。
“盧玉升,確實是小先生出手殺掉的。”
“哦,也正……這不正常,二炷香怎麼殺得了盧玉升?”
“盧玉升還執甲了,現在城隍甲已經不翼而飛,八成是被小先生卸掉了……”
“還是執甲的盧玉升?”
司銘忽然就癱坐在沙發上,和他一起癱的還有白管家。
“二炷香啊,我當時二炷香的時候,還天天給我師父捶老寒腿,當時我最拉風的想象,便是有朝一日,找師父學點絕學,越境把偷我力工錢的三炷香師兄吊起來打!
小先生二炷香,卻已經迎擊明江府的越境之王,差距呀。”
司銘原本道心就有些崩,現在更崩了。
段晴嵐輕笑著,指了兩人說道:“你們呀,隻看到了打擊,卻不看前途,一個二炷香卻能斬殺城隍執甲的人,又和咱們堂口關係匪淺,這不是咱們的機會?
老司,你天天想著讓神偷堂口再近一步,有沒有想過,如果緊密咱們和小先生的關係,堂口真的能再近一步。”
“夫人說得對。”
司銘瞬間就從“人比人,氣死人”的沮喪裡走了出來。
“我親自去印刷廠盯著,讓小先生要登的新聞見報。”
“慢著。”段晴嵐喊住了司銘,說:“老司,小先生要登新聞,我猜測,第一,他要扶張儀風上位執甲香,不然不會點出張儀風斬殺了盧玉升,
第二,他要打擊拐子的名聲,
第三,他要給城隍壓力,靠輿論讓城隍不敢深究盧玉升的死。”
司銘覺得段晴嵐分析得有道理,家裡還是得夫人做主。
段晴嵐說:“所以啊,咱們要針對著去做,印刷小先生頭條新聞的時候,配上張儀風最富有正氣的圖片,在老百姓的心裡,營造出張儀風正氣凜然的形象,幫他多掙點民心,
骨老會彆管背地做了些什麼,明麵上還是很看中民心的,有了民心,更容易上位執甲香,
然後報紙的二版、三版,多多刊印拐子平日裡的黑料,四版五版,印上老百姓兒女被拐走之後的慘絕人寰,喚起老百姓對拐子更深的仇恨。
至於報紙的頭版,印上城隍平日裡除魔衛道的正麵事件,越輝煌越好。”
司銘前麵兩條聽得懂,但是第三條,有點聽不懂了。
為什麼要宣揚城隍的正麵形象?
這堂口和拐子聯手,做的那些臟糟事,數不勝數。
不黑他們不就因為他們勢大,還給他們造勢?
“要給城隍壓力,就得把他們的形象先豎起來,把他們拔高了,高到高處不勝寒,不敢出來給盧玉升辟謠!
你沒聽小先生把盧玉升形容成城隍的叛徒嗎?豎起了城隍的形象,就等於把叛徒這事給做實了。
而且先把城隍放到一邊,才能打擊拐子,敵人要一個接著一個的打,步步為營,以免腹背受敵。
小先生彆的方麵我不清楚,但在放新聞這塊兒,用詞很考究,說明他打電話前,就想得很通透了。”
有了段晴嵐的解釋,司銘算搞懂了周玄述說新聞的巧妙。
“手段厲害就算了,引導輿論也這麼高明,我們堂口這多大的福分,撞上高人了。”
司銘哼著小曲,換了身正裝,和白管家高高興興的出門。
……
周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他開始找血井和神啟“討債”。
今晚祭品吃得飽,你倆得把賬先清了。
“井子,彆急著告訴我問卜的結果,你先告訴我,這麼多祭品,能折算成什麼價格!”
周玄總覺得上次煮酒和尚被井子吃了回扣,這回,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血井秘境中,開始下雪。
雪在地上,寫下了三個字——六、六、玄。
“前麵兩個六字,代表兩個六炷香的祭品。”
周玄盤算起來,三個五炷香的大忤作,三個坐四望五的小忤作,一個五炷香的盧玉升,還有六件法器以及一件城隍甲,才換了一個六炷香祭品?
井子,你最貪財了!
秘境天上飄起了大雪,比竇娥冤的雪還大,雪下得很委屈。
“哦,我明白了,那些法器和城隍甲,對應的是後麵那個玄字,對吧?”
雪忽然就下得歡快了,飄飄揚揚的節奏,還伴著陽光。
周玄將法器與城隍甲刨去,再次換算,四個五炷香,外加三個坐四望五的香火,換個六炷香祭品,這個“彙率”還不錯。
“井子,你最懂數學了。”
周玄換算結束,便開始詢問自己最想問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刺青古族會在我幾炷香的時候殺我?
第二個——百鬼謠是誰?
這次血井先落下了雪,寫了兩個字——二,六。
“回答這兩個問題,用掉一個六炷香的祭品?井子,你是最公道的,來吧,問卜。”
周玄站直了,等著血井的問卜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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