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野以像是在說啥理所當然的事情的口吻對矮子輕聲說:
“大前君,你切腹吧。”
“神野先生!”矮子仰起腦袋,以破音的聲線尖聲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不會……”
“你沒有下次了。”神野說,“我們‘討夷組’在建立之時,就已經明確規定過了吧?在戰鬥時拋下同伴脫逃者——切腹!”
“像個武士一樣,有尊嚴地切腹,還是窩囊地被我們亂刀砍死——你選吧。”
神野冷漠的話音,如一柄柄無形的利刃。
嘴唇的顏色開始變得灰白的矮子向自己的四周望去、向分坐在洞穴兩側的其餘同伴們看去。
被矮子的求助目光所掃到的他的這些同伴們,要麼是迅速低下了頭,裝作沒有看見矮子的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要麼,就是用著與神野同樣冷漠的目光,與矮子對視。
“大前君。”神野的語氣中已出現了明顯的不耐之色,“快點決定。”
神野緩緩地把左手,搭在了左腰間的佩刀刀柄上。
“如果你還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武士,就快點將自己的肚子漂亮地剖開吧。”
神野的這句話……準確點來說,是他前半截的這句“如果你還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武士”,像是蘊藏了什麼魔力一樣,讓矮子的身子猛地一怔。
他緩緩將摻雜著糾結、痛苦、絕望等色的目光,轉到神野剛扔到他眼前的短刀上。
倏忽之間,決然與狠厲,一點點地在矮子的雙頰上冒起。
他一把拉開上身的衣服,坦露出上身,然後一把抓起那柄沒有刀柄的短刀。
“哼……還算你有骨氣。”神野的嘴角揚起一絲讚賞的笑意,“看在你總算是沒有再繼續糊塗下去的份上……我來給你介錯。”
說罷,神野橫跨一步,站到了矮子的側後方。
切腹這種死法,痛苦至極。
將肚子劃開後,往往要過上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才會因流血過多而亡。
要在肚子、腸子被割開的極度痛苦下,掙紮上半個時辰到1個時辰才能死……基本沒幾個人能挺得下來。
於是,介錯人應運而生。
所謂的“介錯”,就是在切腹者切開自己的腹部之後,由他人立即補上一刀,砍下切腹者的頭,結束切腹者的痛苦。
此番行為,便被稱為“介錯”,執行“介錯”者,便是“介錯人”。
矮子以雙手持刀,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左側腹。
他挺直腰杆、昂起腦袋,竭力做出視死如歸的瀟灑模樣,但矮小的身軀顫抖不止。
矮子一咬牙,嚎叫一聲,將短刀一口氣紮入自己的肚腹之中。
矮子剛才那副臨危不懼的高貴模樣,瞬間消失了。
雙目圓睜,眼白發紅,鼻孔炸開,臉頰漲紅,兩腮因牙關的緊咬而鼓起了2個小山包。
“嗬嗬”的低吼,自其緊咬的齒縫間泄出。
原本挺得直直的身軀向前倒去,額頭用力地頂著滿是砂石的岩地,仿佛隻需這麼做,就能減輕自己的痛苦似的。
“神……神野……先生……”矮子的聲音,仿佛一口氣老了50歲,“我……不行了……請……給我……介錯吧……”
扶著刀站在矮子側後方的神野垂下視線,以依舊冷漠的目光俯視著正以祈求的目光仰視他的矮子。
“……大前君,你也是我們討夷組的一員,應該很清楚我們討夷組的規定吧?”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夷狄能夠堂而皇之踏上這個國家的土地?為什麼這個國家會淪落至此。”
“就是因為本該保護這個國家的武士們都墮落了。”
“武士沒有了武士該有的模樣,武士沒有了武士該有的精氣神。”
“我們這些誌士,就是為了驅逐所有的夷狄,並重振武士之風,讓夷狄再也不敢來冒犯,才彙聚在一起,建立了這討夷組。”
“為了能給天下人做個表率,我們討夷組在草創之時,便立下了誓言:絕不做任何有違武士精神的事情。”
“縱使是切腹,我們也要發揚出武士該有的精神。”
“因此,我們明明白白地規定了:切腹時,至少也要在完成‘一字切’後,才能請求介錯人進行介錯。”
“大前君,快將你這祈求的目光收起來吧。”
“在你完成‘一字切’之前,我是不會下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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