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收劍,心中感到慶幸。
還好隊伍裡有個專業的,竟然還隨身帶著這種類似燃燒瓶的東西。
不然麵對這麼多小蟲子,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
瞄了一眼身前退去的蟲群,夏南臉上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這種投擲類道具,河穀鎮有沒有賣的地方。
等自己回去後也弄上幾瓶,說不定以後出任務的時候有奇效。
實在不行,他回頭參照著前世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研究一下,說不定也能做個大概
“瓶子、酒精、易燃布料……還有什麼來著?”
夏南搖了搖腦袋,散去其中逐漸發散的思緒。
之後再說吧,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視線順著火光望去。
見烈火在驅散蟲群之後,仍然順著地上的雜草不斷蔓延,一副愈演愈烈的模樣。
來自前世文明社會的認知,與大量信息衝刷下形成的三觀,讓他本能地抗拒著眼前這足以吞噬大片樹林,逐漸成型的天災。
也沒有多想,下意識開口問道
“這火……沒事嗎?”
本來也就是隨口一提,並不指望其他人回應。
沒想到,自他加入隊伍後,便始終保持著戒備姿態的伍德。
此刻卻一反常態,頗為認真地回答道
“薄霧森林內魔力濃鬱,隻要是正常的火焰,基本都不可能引起大火。”
“現在這種火焰規模,雖然看上去在逐漸擴大,但實際上也就燒一燒周圍的灌木雜草,連樹都不一定能沾到一棵,就自己熄滅了。”
夏南方才麵對危險,主動上前的行為,似乎讓這個半精靈身旁的護衛對其有所改觀。
當然,畢竟接觸時間尚短,也就僅此而已。
說完,伍德便不再回應,而是主動上前湊近火焰。
彎腰,用指尖控製住尾巴,從地上撿起一隻逃竄中的蠍子。
端詳著,眉頭微皺。
“怎麼了,伍德,有什麼發現嗎?”
空氣中的刺鼻焦味讓海安麵露不適,此時正收箭問道。
“少爺,這裡……確實有點不對勁。”
薄霧森林廣袤無垠,空氣中充沛的魔力使其成為了無數種生物的棲息地。
哪怕是經驗再如何豐富的冒險者,也不敢說能夠辨清其中的每一種魔物。
更彆提那些種類繁多,又在特殊環境下擁有著眾多亞種的普通動物了。
因此,伍德並沒有因為眼前這種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蠍子而感到奇怪。
但這一刻的他,望著手中被自己夾住尾巴,仍抬高螯鉗,一副警示模樣的黑色蠍子。
卻感覺一行幾人,似乎已在無形間被卷入了某個龐大的漩渦,越陷越深。
伍德忽地回頭,看向身後正一臉關心地看著自己的海安。
刹那恍惚,
與許多年前,那道將自己從充斥著臭水與垃圾的平民窟中救出的身影一樣。
那熟悉的銀灰色眼眸,那同樣柔順光澤的銀白發縷……
張了張嘴,無數話語在心頭流過。
最終卻隻乾巴巴地留下一句
“先繞開這裡吧,少爺。”
“該紮營了。”
……
……
森林裡天黑的很快。
有些時候,你以為天色尚早,還能趁著頭頂自樹冠縫隙灑下的陽光趕會兒路。
但可能不過幾步的時間,黑夜便將你籠罩。
伍德判斷的時機很準確。
當夏南等人有些生疏地擺好睡袋,將從林間抱回來的樹枝堆在一起,用火石引燃,點起篝火的時候。
原本還無比明亮的天空,已是一片暮色。
劈啪——
火焰燃燒著。
晶瑩眼眸倒映著身前橙紅色的火光。
海安坐在篝火旁,手中摩挲著那塊墨黑色的木牌,神色顯得有些恍惚。
伍德早早便已經在營地周圍布置好了警戒與陷阱,見其如此神態,猶豫片刻,緩緩道
“少爺,您知道的,是主母給了我第二條命。”
“主母雖然在您很小的時候就……但威克利夫家,我待了許多年。”
“恕我直言,您手中的這塊木頭,並不是高等精靈的風格,主母以前……”
“閉嘴!”海安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甚至連握著令牌的指尖,都因為過於用力而隱隱泛白。
但下一刻,他又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頓時冷靜下來。
“對不起。”
依舊是那般平緩溫和的語調,但海安的目光卻隻是看著眼前的火堆。
伍德也不再說話,低著腦袋。
一如以往,坐在半精靈的影子裡。
空氣變得沉默,隻剩下火焰燃燒時發出的悶響。
夏南坐在另一邊,目不斜視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豎起的耳朵已經悄然收回。
他無心介入彆人的家事。
但畢竟同處一個小隊,對方也沒有避諱的意思,自己順帶著了解一下無可厚非。
更何況,夏南心中其實也有點好奇。
不同於性格莽撞的拉裡,半精靈明顯心思更加縝密,甚至從幾人相觸的態度來看,出身也更高。
但竟然隻帶著一個護衛,哪怕是職業者,就敢這麼深入薄霧森林外圍,尋找一個未知的目標,顯然有所隱藏。
(他自己是因為清楚螢蒜藤的位置屬於外圍中的外圍,基本沒有危險,且來回路程也就不過一天半,甚至還提前走過,再加上任務時限緊張,所以才敢獨自進入。)
眼下聽不出什麼,他便也不再關注。
暮色昏沉。
仿佛連空氣中的薄霧也帶上了一絲懶惰,悠悠飄動。
多麗絲似乎被蠍子嚇得不輕,身旁拉裡輕細的安慰聲模糊不清;
海安與伍德坐在篝火邊,煙影繚繞,氛圍沉默;
夏南靠著樹乾獨自坐在角落,眉眼低垂,懷中抱著鐵灰色的長劍。
充滿了波折的一天,似乎就這樣即將結束。
但就像是電影最後的彩蛋,作為一名行走在刀尖上的冒險者,你必須時刻準備好,迎接那些意料之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