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苗見他記得自己更是高興。
他對打投辦小分隊說:“我是二機廠二車間的工人,可以證明這位同誌是支農先進分子。”
“不僅如此,他還嫉惡如仇,在表彰大會上發現有蛀蟲隊伍走後門加入表彰隊伍時,主動站出來進行揭發並堅定不移的進行了鬥爭!”
“還不僅如此,報紙上說他是忍著喪親的悲痛去支農的——報紙標題叫《喪父不喪誌,支農當先鋒》!”女工的話贏得了很多人對錢進的同情和欽佩。
江隊長不好下台,隻能強撐著說:“支農先進分子嘛,也不是沒有人借著這名頭搞私運……”
“放你馬勒個屁!”錢進把衣服脫了扔地上,脫下鞋給眾人看鞋底乾涸的泥,“我今天下鄉在紅星劉家生產隊忙活了一天!”
“我必須要去生產隊!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誣蔑!我失去父母從鄉下回城一無所有,隻剩下榮譽也最珍重榮譽!”
“你們這樣誣蔑我,我他媽要跟你們死磕到底!我要去工會舉報!我要聯合生產隊所有貧農去省裡舉報!”
有個剛趕來看熱鬨的青年聞聲問道:“你是去紅星劉家生產隊支農來著?是紅星公社那個紅星劉家嗎?”
錢進說:“是!”
青年嘀咕說:“還有這事?俺舅是紅星劉家的生產隊長,得把這事跟他說說。”
江隊長解開風紀扣,臉頰出現汗水。
他還想說什麼。
沒話說。
麻臉青年麵露慚愧之色,走上去衝錢進鞠躬:
“對不起,錢進同誌,這次是我們沒有調查清楚就動手,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
“我不想推卸責任,可我們確實是接到了舉報後……”
“常勝利!”江隊長趕緊拉他,“紀律呢!”
錢進心一縮。
舉報?!
江隊長咳嗽兩聲,往周圍看看後一揮手:“經過我們檢查,你沒有投機行為,走吧。”
錢進收起思索繼續憤懣:“走吧?!”
“你們對我人格侮辱,我怎麼走……”
江隊長帶著四個手下走了。
確切的說是跑。
跑的可快了。
有人看不過去,說:“他們太高傲了,這還是勞動人民的乾部嗎?我要回去舉報他們脫離人民群眾的作風!”
好幾個人響應:“對,舉報他們,太過分了!”
人群散儘。
這時候有人嗷嗷叫:
“老錢、老錢?我聽說你被打投所給辦了?我草,同誌我來了,我帶著同誌們來支援你了!”
錢進不用看。
徐衛東來了。
整個二隊都來了。
錢進無奈:“來乾什麼?來洗地嗎?”
徐衛東納悶:“洗地?咱又不是環衛工。打投所的人呢?到底怎麼回事?”
錢進心裡還有氣卻也有僥幸。
得虧他把老物件直接賣掉了。
否則今天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徐衛東看到地上的瓜果蔬菜,訕笑道:“看來是個誤會,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錢進有氣無力的說:“劉家的鄉親記得你胃口大能吃,怕你在城裡餓死,有老太太特意用裹腳布包了花生讓我捎給你……”
“去!”正在磕花生的徐衛東尷尬。
人群哄笑。
暮色沉沉,夕陽半墜。
遠處火車站鐘樓傳來悠長的響聲,街頭喇叭響起歌聲:“大海航行靠舵手……”
錢進之前答應要請二隊人手吃飯。
正好隊員們聚齊了。
他說:“走,今晚去我家裡,我給你們弄點好吃的。”
路上又碰上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的張紅波。
張紅波看他帶一隊人走來有些吃驚:“錢進,你沒事了?”
“我剛得到消息,說你被打投辦給控製了,還想著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呢!”
錢進露出虛偽而熱情的笑容:“謝謝張主任關心,沒事了,但這事沒有完。”
“他們小分隊誣蔑了你,你要去舉報他們?”張紅波問道。
錢進直勾勾的看他。
張紅波被他看的是三九寒天吞冰溜子——從裡到外透著寒氣:“怎麼了?”
錢進笑道:“沒事,我不舉報他們,因為他們答應我合作了。”
“合作?”張紅波更疑惑。
錢進說:“他們承認了,是有人誣蔑舉報我倒賣鄉下生活物資,所以才對我守株待兔。”
“隻好我不舉報他們,他們就把是誰誣蔑我說出來!”
張紅波大喜:“這行啊,到時候咱一起收拾他!”
“必須讓他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