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緊手心上前,站在機器麵前仔細掃了一眼。
“還看什麼看?”
宋秀蓮嘲笑,“難不成你還會修?周蔓,你自己工作不負責,弄出這麼大的簍子,你還要狡辯?”
周蔓淡淡掃她一眼,目光猶如寒冰般冷戾,刮過宋秀蓮身上,驚得她下意識後退一步,臉上的得意沒了大半。
不對,周蔓這個鄉下人,什麼時候這麼有氣勢?
她咬咬唇,廠裡機器壞了,周蔓等下肯定會被開除,到時候她一走,廠裡就多出一個正式工的位子,爸媽就能再托關係讓她轉正。
這麼一想,宋秀蓮又不急了,朝著周蔓撇嘴。
“周蔓!”
車間主任也氣得跳腳,臉上紅得像是喝了酒,“你平時最細心,怎麼今天就犯了這種大錯?快點,找人去把修機器的師傅叫回來!”
他一拍大腿,“哎呀!周蔓啊!這次誰也保不住你。”
周蔓一直在查看機器,甚至沒聽清周圍人說了什麼。
她隻是拚命地想,額頭冒出汗珠,背上也微微發涼,整個人的臉卻熱起來。
在那個慘死的噩夢中,她丟了工作下鄉,生活過得格外艱難。可同樣,她遇見一個在鄉下改造的教授。
那教授還背著一個黑五類,受人白眼,日子不比她好到哪裡。偶然中,周蔓救下差點自殺的教授,兩人關係漸近,她才知道,這位教授原來竟然是留學回來的京大教授,研究紡織類機器。
教授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把周蔓當做自己的學生,教得格外用心。兩人都清楚,這些本領在鄉下幾乎一點用的沒有,可她們或許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兒。
夢的最後,周蔓確實沒能離開。
周蔓心裡發沉,看著看著,她眼前一亮,抬頭對車間主任正色道:“主任,機器不是我破壞的,不過我有辦法修好它。”
這個問題教授提過!再說,她進了廠子之後經常為了錢和各種票子幫同事代班,半夜無聊,修機器的師傅們看她認真,也樂意帶著她到處看看。
她現在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修好機器。
車間主任愣住,隨即更怒,“鬨什麼鬨!你又不是修機器的師傅!”
周圍人也跟著附和。
“周蔓是不是急瘋了?廠裡這新機器隻有李師傅會修,周蔓一個小姑娘,怕是用都用不利索,還說修?”
“這不是急眼了?”
“周蔓!”宋秀蓮抬抬下巴走到她麵前,冷笑嘲諷,“你要是現在跟我跪下來道歉,我待會兒找爸爸幫幫你。”
周蔓低頭,心裡有了打算,轉頭問車間主任,“主任,我的表現您一直看在眼裡,您清楚,我不是那種張嘴就來的人。”
車間主任歎口氣,看見後麵拚命暗示自己的廠長侄女嶽小敏,咬咬牙說:“行,你試試。”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炸開了鍋。
“這咋能隨便試?壞了怎麼辦!”
“妹妹,你不要掙紮了,老老實實承認是你的疏忽造成機器損壞,說不定廠裡能少罰你點錢。”
所有話,周蔓都當做耳邊風,她仔細看著手裡的部件,微微屏住呼吸,開始動作。
“不是,看樣子她真會?”
“咋可能會,周蔓原來可是鄉下長大的,哪能學這些?”
她怎麼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