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劉雄掛斷電話,心頭狂喜。
他早就感覺洪智有是紅票。
一想到站長身邊左右“護法”都是危險分子。
劉雄是寢室難安,愁的胡子都白了大把。
無奈忠言逆耳,站長被二人蠱惑。
他又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這下好了,抓洪智有個現行。
一咬一串,餘則成也彆想跑。
如此,內奸可除,津海站可平。
老兄弟也能安安心心發財過好日子了。
否則,一旦東窗事發,榮華富貴終成塵土啊。
“老劉,你去哪?”
他剛要走,肖國華喊道。
“我出去買包煙。”劉雄道。
“買煙讓李平去就行了,還用得著親自去嗎?
“站長有令。
“最近城裡不太平,晚上值班咱們一個也不能少。”肖國華提醒他。
“沒事,我去去就來。”
劉雄打了聲招呼,驅車直奔憲兵司令部。
他沒敢叫自己的人。
劉雄是直,但不蠢。
他看的出來,站長最近對查“二奸”不滿。
萬幸,還有個誌同道合的馬奎。
“馬隊長,機會來了。”
劉雄去了破舊倉庫,馬奎正躺在席子上打蚊子。
“機會來啥?
“萬裡浪這一死,所有線索都斷了。
“瑪德,全便宜了蚊子。
“明兒回站裡報到。”
馬奎意興闌珊,“啪”拍死了一隻蚊子。
“你還記得孔方嗎?”劉雄問。
“記得。
“那是我盯的人,紅票交通員。
“怎麼,釣著肥魚了?”
馬奎興奮的坐了起來。
“洪智有悄悄跟他接頭,往南邊喜子峰去了。
“隨同好幾輛車,十幾人之多。
“去之前,他還跟雍建秋接觸過。”
劉雄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
“雍建秋。
“那就是紅票的狗大戶,上次要不是劉三父子被滅口,老子就逮到他了。”
馬奎腮幫子一緊,左右晃著腦袋。
陡然,他眼中精光一閃:
“跟孔方勾結,與紅票走私。
“僅憑這一條,就能咬死他是紅票。
“洪秘書是,餘則成還逃得掉嗎?”
“正是如此!”劉雄點頭。
“還是你老哥眼光毒啊。
“我差點讓洪智有這銀賊給瞞過去了。
“還等什麼,給老子抓人啊。”
馬奎冷笑一聲,衝劉雄喊道。
“伱……”劉雄皺了皺眉,啥玩意也敢命令他?
“怎麼,有問題?”馬奎皺眉道。
他倒不是擺譜,純粹是急著抓人。
“有。”
劉雄點了點頭,正然道:
“你知道的,站長被洪、餘蠱惑極深。
“我調人必然會引起他們警覺。
“你讓唐隊長,派憲兵司令部執法隊前去抓人。”
“可以。”馬奎從後門穿了出去。
一會兒,唐武帶著兩卡車人在校場集結。
“這人可靠嗎?”劉雄道。
“可靠。
“當年在山城我救過他的命,進憲兵司令部也是我托的毛主任關係。”馬奎解釋了一嘴。
“好,我親自帶隊。”
劉雄到外邊見到了唐武:
“唐隊長,待會千萬不要開槍。
“這個人打死了會很麻煩。”
洪智有身世、背景沒問題,頂多就是被雍建秋與餘則成蠱惑了。
殺了他沒什麼價值。
隻有靠洪智有咬出餘則成。
把呂宗方這條暗線的人,徹底揪出來才是真正的勝利。
“明白,你指揮就是了。”
唐武叼著香煙上了車。
……
車燈雪亮,山路如覆著一層藹藹白霜。
“孔先生,這一趟多虧了你。
“十三車貨,回來了十一車,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
汽車內,洪智有順手從包裡掏出三封銀元遞給了孔方。
“洪秘書,雍先生很欣賞你。
“幫你辦事,哪能要錢。”
孔方笑了笑,抬手推卻。
“你被軍統盯了,已是死棋。”
“按照你們的紀律,你就算回去,三年內不得擔任職務。
“據我所知,你老家父母年事已高。
“看病、娶婆娘都要錢。
“收著吧。”
洪智有看著他,又塞了回去。
“三百銀元,我拿了回去才說不清。”孔方搖頭道。
“不會。
“等你一走,雍先生和地委領導會專門給你打報告。
“雍先生的原話是:組……你們的組織不會虧待每一位同誌,這隻是最微不足道的敬意。
“這三封,兩封是雍先生給你的。
“這一封是我給你的辛苦費。”
洪智有道。
“這兩封收下了。
“你的不能要,我幫你不是圖錢。”
孔方把兩封銀元裝進兜裡,跳下車往一旁山澗鑽了進去。
他外號“金錢豹”。
過去鬼子一個大隊搜山,也找不到他一根毛。
“出發。”
洪智有一擺手,車隊繼續出發。
他們走的是喜子峰北邊的隱蔽小路。
這是孔方和土匪大當家給他指的路。
一條能把劉雄帶進地獄的路。
“唐隊長,我的人盯住他們了,在北口。”
劉雄下車抽了支煙回到車上。
“北口?
“那是紅票老交通站走的路。
“你們這位洪秘書通票無疑了。”
唐武點頭道。
很快。
憲兵隊的人在北口堵住了洪智有的去路。
“洪智有,下車吧。”
劉雄一揮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埡口攔住了去路。
“劉科長。
“這條路不太平,我正心神不寧呢,沒想到你來了。
“謝了啊。”
洪智有笑著打了個哈哈。
“洪智有,看不出來你藏的還挺深啊。
“人拿下。
“車扣了!”
劉雄根本不廢話,手一擺,士兵們就要衝上去。
“慢著。
“劉科長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是漕幫的一點糧酒私貨。
“我受朋友所托,過來幫著搭把手,有問題嗎?”
洪智有抬手打住要拚殺的漕幫弟子,鎮定自若的喊話。
“所托?
“托的紅票,走的紅票交通線。
“看來你是真挺熟啊。
“拿人,拿車。”
劉雄揮手下令。
“人,你隨便拿。
“貨,想也彆想。
“燒。”
洪智有一擺手。
身後打著火把的漕幫弟子,紛紛把火把扔進了汽車裡。
裡邊本就提前撒了火油。
瞬間,十幾輛卡車陷入了熊熊烈火。
劉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證據”化為了烏有。
“洪智有,你行。
“帶走!”
劉雄雙目通紅,盯著他惡狠狠道。
洪智有和十幾個漕幫弟子被解了斧子、配槍,押解上了軍車。
……
翌日。
吳敬中少有的提前來到了辦公室。
昨夜他一宿沒睡。
按洪秘書的辦事習慣,一旦貨運到仁記會第一時間電話通知。
然而,並沒有。
直覺告訴他,怕是要出事。
正忐忑,餘則成快步走了進來,焦急道:
“站長,出大事了。
“劉科長把洪秘書抓了,人已經進了刑訊室。”
“誰?”吳敬中有些恍惚。
“洪智有。
“還是老五托人悄悄通知我的,劉科長堅決要動刑。
“這會兒怕已經上手了。
“老師您趕緊過去看看吧,晚了,人彆被打壞了。”
餘則成歎了口氣後,趕緊催促。
“劉雄怕是瘋了吧!
“豈有此理!”
吳敬中憤然拍桌,背著手氣衝衝走了出去。
好嘛。
等了一晚,沒壞在土匪、駐軍手裡。
全糊自家鍋裡了。
刑訊室。
洪智有被鎖在電椅上,渾身幾條血淋淋的鞭痕。
“說,孔方去哪了?”劉雄揪著他的頭發,冷聲問道。
“什麼孔方,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東西。”
洪智有笑容略顯蒼白,根本不吃詐。
“嘴還硬?
“我的人親眼看見你跟孔方接頭,帶著人去了喜子峰。”劉雄繞著他笑道。
“我說了,我隻是幫朋友去那走貨。”洪智有呲牙吸了口氣。
電椅套餐還真不是人能受的。
沒法,對劉雄這種狠人。
隻能以血換命。
“還敢嘴硬,老五,上烙鐵。”劉雄吩咐。
“得嘞。”
老五拿了塊生鐵,往一旁的熔爐裡燒了起來。
洪智有額頭滲出了細汗,渾身肌肉漸漸緊繃了起來。
這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皮骨都得燙焦了。
他看了眼老五。
老五沒作聲,烙鐵在熔爐裡打著翻兒。
“老五,你磨磨蹭蹭啥呢,上手啊。”劉雄催促。
“還沒燒透。
“吃不上勁,他不會招的。”老五乾笑了幾聲,儘可能的拖時間。
爐子有點熱。
他滿臉都是汗。
嚇的。
洪智有是站長的金疙瘩,平日裡對大夥極為大方,是公認的小善財。
這一烙鐵下去。
以後上哪找人借錢打牌、逛樓子,還不用還的。
“瑪德。
“你特麼吃屎長大的吧,一塊鐵都燒不透。”
劉雄急了,一把撥開老五,親自取了烙鐵直逼洪智有。
“洪秘書。
“貨的事,孔方去哪了,還有餘則成和秋掌櫃,你最好交代清楚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彆逼我。
“隻要你交代出餘則成的事,就你這點走私,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繼續做秘書,收金納銀玩女人,可好?”
他對著洪智有一吹,火飛濺,頭發立即散發出糊味。
洪智有笑笑不說話。
就在劉雄要動手之際。
“砰!”門被狠狠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