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嘛,誰不會?
老子也不是好欺負的。
“馬隊長。“拜托,專業點,彆浪費大家時間好嗎?”陸橋山催促。
“我要見李局長。”黃忠道。
“進了這地方,彆說李漢元。
“就是李士珍也保不了你。
“說,你的上線是誰,你跟峨眉峰是怎麼聯係的,他是誰。”
馬奎喝道。
“說吧。
“隻要你交代,我可以保證你官複原職。”吳敬中道。
“官複原職?”黃忠冷笑了一聲。
“你被捕,你的同誌遲早都會知道。
“我知道你們有內部鋤奸隊。
“這樣,我可以給你一筆錢。
“送你去香島、粵州。
“再耗下去,你隻有死路一條。
“生命隻有一次,你想清楚了,彆浪費大家時間。
“我的耐心和好處是有限的。”
吳敬中威嚴道。
黃忠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抬起頭道:
“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馬奎掏出香煙,點燃遞給了他。
黃忠吸了一口,徐徐道:
“我招。”
“橋山,你記錄,一個字都不許漏!”吳敬中抱著胳膊,坐正了身子。
“我的確認識峨眉峰。”黃忠緩緩開口道。
餘則成渾身汗毛猛地一下全炸了起來,眼皮子不受控製的狂跳。
洪智有也是心頭咯噔狂跳。
老黃這要撂了,餘則成不死也得脫層皮。
“43年,我在山城警察總署年訓時,經林懷複先生介紹,認識了曾家岩50號的孟先生,加入了紅票。
“代號‘老鷂子’。
“那個逃走的人,是我的妻子。
“當時我和呂宗方是一條線的人。
“他是交通站聯絡員,我和峨眉峰跟他單線聯係。”
黃忠說到這,用力吸了幾口煙,咳嗽了起來。
“峨眉峰是誰?”
馬奎迫不及待的問道。
餘則成的嘴角輕顫,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洪智有悄悄側過身,替他遮擋些站長和陸橋山的視線。
“在山城時,我沒見過他。
“後來,我被唐縱安排在汪偽警察廳任科員,先一步去了京陵。
“聽說山城白公館出了叛徒。
“呂宗方借著刺殺李海豐的名義,來到了京陵,想借陝西會館離開。”
黃忠說到這,吐掉煙頭看著馬奎道:
“能再給我一支嗎?”
馬奎點了,笑盈盈的遞給了他:
“呂宗方帶的那批人,就有餘主任吧。”
“這我不知道。
“最後一次見呂宗方。
“他已經徹底暴露了,說要離開,想在走前,讓我和峨眉峰見一麵。
“峨眉峰是軍統內部成員,當時在京陵配有秘密電台。
“呂宗方說讓我以後跟他聯係。
“當時約定下午五點,在喜樂會浴池見麵。
“我剛到澡堂正要接頭,軍統的刺殺隊提前出手了,我算是躲過一劫。”
黃忠說道。
“然後呢,你見著峨眉峰沒有?”馬奎神色愈發興奮。
當時,軍統刺殺隊就是他率領的,成功除掉了呂宗方。
黃忠沒說謊。
馬奎甚至略感可惜。
當時要知道接頭人裡有峨眉峰,就該一並處決了的。
可惜澡堂人太多,附近有汪偽警察,時間太倉促了。
“見著了。
“他與呂宗方跟軍統特務在澡堂子開槍交火。
“呂宗方掩護他從後門撤走。
“為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呂宗方往樓上跑了,吸引走了一批人。
“當時我趴在人群中,場麵很混亂……”
黃忠還沒說完,馬奎臉色一變,嗬斥:
“一派胡言!
“純粹胡說八道!”
他親自帶人開的槍,現場隻跟呂宗方一人交火,哪來的峨眉峰從後門逃走了。
“馬隊長怎麼知道他胡言?
“莫非你在現場?”
陸橋山放下筆,輕笑問道。
“你!”
馬奎啞口無言。
他執行的任務是絕密。
公開倒也沒什麼。
但是他事後被抓,落到了汪偽手裡,出賣了自己的隊友。
現在委座、戴老板在嚴處漢奸。
萬裡浪被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呂宗方的事,馬奎隻能爛在肚子裡,絕不敢沾邊的。
“你接著說。”吳敬中示意。
“峨眉峰中了槍,後門的人追出去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上線呂宗方,從二樓跳窗後被人補了槍。
“等我到了外邊,在人群裡看到他時,人已經不行了。
“也就是呂宗方死後,峨眉峰又不知所蹤,我成了斷線的風箏,進入了靜默期。
“索性托關係回到了津海。”
黃忠神情哀默道。
他這一說完,餘則成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峨眉峰到底是誰?”吳敬中身子前傾,沉聲問道。
“峨眉峰是……”
黃忠看著他,然後目光無奈而悲痛的轉向馬奎。
“你,你看著老子乾嘛?”馬奎有點慌了。
“馬隊長,對不住。
“我實在扛不住了,地委、交通線現在一塌糊塗,我們根本潛藏不下去。
“委座有飛機、大炮,還有美佬的軍艦、炸彈。
“我們打不過的,認了吧。”
黃忠流淚搖頭顫聲哀求道。
“你,你在說什麼?
“你特麼找死!”
馬奎雙目圓睜,血直衝天靈蓋,照著黃忠臉上吭吭就是幾拳。
“快,快攔住他。”
陸橋山激動的聲音直發抖。
老五和另外兩個打手,一左一右扣住馬奎,直接下槍。
“你的意思是,馬奎是峨眉峰?
“我提醒你,胡說八道,我將你挫骨揚灰!”
吳敬中起身,正然指喝。
“馬……馬隊長就是峨眉峰。
“當時在喜樂會浴池,我親眼看到他和呂宗方並肩作戰。
“對了。
“馬隊長肩頭好像中了槍。
“是,是左肩。
“你們不信,可以查看。”
黃忠吐了口血沫子,繼續指認道。
“你!”
馬奎快要氣死。
卻根本無從辯駁。
就算他抖出當年的事,也於事無補。
派去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兄弟,當時要麼被警察抓了。
要麼被他出賣,死的死,逃的逃。
根本沒人可以給他作證。
“扒開。”吳敬中大喝。
老五一把撤掉馬奎的左肩衣領,一看:
“站長,的確有子彈創傷的疤痕。”
“站長,冤枉。
“冤枉啊。”
馬奎大叫了起來。
“橋山筆錄都記下了嗎?”吳敬中問。
“站長,您放心,一字不漏。”陸橋山嘴角樂瓢了。
“黃忠,我很好奇。
“既然你和馬奎是同誌,他為什麼不讓你逃走?”吳敬中問道。
“來不及了。
“我看到馬奎送的信,讓我撤離時,陸處長的人先衝了進來。
“所以,我隻能把信紙吞了。
“不過,可惜的是,你們沒抓到我的妻子江愛玫。”
黃忠叼著香煙,表情釋然通透。
“什麼意思?”陸橋山問。
“呂宗方被刺,峨眉峰出逃。
“組織上後來再聯係我,已經不委派具體任務。
“真正執行津海秘密任務的是江愛玫。
“她與我是假夫妻。
“電台也是她獨自掌控,我平時就負責藏在警察局搜集些簡單情報,方便地委和交通線同誌。
“聯絡其他同誌的也是她。
“沒有馬隊長的通報,勻出那點時間,也許江愛玫就落陸處長手裡了。”
黃忠索性一“賣”到底了。
“可惜!
“馬奎,你壞了我的大事啊。”陸橋山很配合的直咬牙。
“站長,這是圈套。
“是誣陷,他在血口噴人啊,站長!”
馬奎急的直跳腳。
“黃忠,餘則成電話是怎麼回事?”吳敬中又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
“湊巧了吧。
“不過馬隊長倒是提過,餘主任是吳站長的心腹愛將。
“一旦有事把餘主任拉下水,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圜餘地。”
黃忠道。
“胡說。
“站長,這分明就是誣陷。
“我要是峨眉峰,要通風報信,早報了,還用等到今天嗎?”
馬奎大叫道。
“馬隊長,這很好解釋吧。
“行動時,你衝在最前邊,要不是我下令活抓。
“指不定黃忠就被你現場滅口了。
“至於刑訊室,你上躥下跳,無非是在掩飾。
“不是老五有分寸,攔著你。
“黃忠這會兒隻怕被你活活打死了吧。
“然後再嫁禍餘主任,想把水攪渾,達到轉圜目的。
“一切如此清晰明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陸橋山輕搖著頭,合上筆蓋,蔑然發笑。
“峨眉峰?
“好啊!
“瘋到老子的身邊來了!
“先關起來!”
吳敬中點頭冷笑,揮手道。
“站長,黃探長呢?”陸橋山問。
“先關著。
“戴老板就要來了。
“這時候不要節外生枝!”
吳敬中湊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明白。”陸橋山點頭。
“老五,把人先看起來,水糧給足,先不動刑。”他轉頭吩咐。
“明白,陸處長。”老五答道。
“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見毛主任!”馬奎衝走廊掙紮大吼。
門外。
一個警衛皺了皺眉頭,快步而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