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容我想想。”
馬奎眉頭一凜,琢磨了起來。
孫興很識趣的退到外邊,抽煙等待。
吃一塹長一智。
必須得把門道盤清了,馬奎掏出紙筆,唰唰寫下了幾個名字。
吳敬中、餘則成。
穆連城、鄧銘。
洪智有,左藍。
他在這六個人的關係中畫起了箭頭。
站長早期曾經是紅票成員。
後來,叛變了革命出賣徐冰,由沈醉引薦得戴笠接見吃了頓便飯。
此後,蒙戴笠賞識,這才混的風生水起,扶搖直上。
在黨國內部。
如吳敬中、謝力公,王新衡之流,很多都是身居高位的叛將。
如今紅票已然坐大。
這些善於投機的兩麵人,極有可能透露重要情報討好紅票,以求兩方押寶。
這符合吳敬中愛投機的性子。
穆連城跟鄧銘是同學。
吳敬中通過穆連城,透露軍調人員情報給鄧銘。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洪智有應該是撈錢的工具。
想到這,他劃掉了這個名字。
剩下餘則成和左藍。
這時候見軍調代表很冒險,除非是特彆重要的情報。
吳敬中必須傳達給紅票方。
比如:戴老板來津海的秘密使命。
會讓誰去?
是餘則成嗎?
嗤啦。
他筆尖一旋,重重在吳敬中頭上畫了個圈。
然後寫上:
“紅票!”
“走!
“見他個真章去!”
想到這,馬奎把紙揉成一團,丟進簍子裡,吆喝了一嗓子往外走去。
孫興麻利返回屋內從紙簍裡撿起紙團,塞在口袋裡,然後拿起掛在牆上的圓帽追了出去:
“馬隊長,你的帽子忘帶了。
“北方晚上秋寒厲害。
“您得當心著點!”
“謝了。”馬奎拍了拍他的肩。
縱然津海眾賊林立又如何?
好歹還有個過命的老兄弟啊。
“客氣啥。
“咱們誰跟誰。
“回頭搞垮老吳,你做了副站長,可彆忘拉兄弟一把。”孫興諂媚討好。
“放心。
“到時候我這位置必須是你的。”馬奎笑著許諾。
“謝了。”
到了羅絲咖啡館。
馬奎蹲在角落裡,盯著不遠處。
很快,他就見餘則成從暗處走了過來,神色有幾分鬼祟。
“果然是情報交易。”
馬奎冷笑了起來。
“要不我進去抓人。”孫興道。
“抓什麼?
“萬一沒證據,他說是約會,你去挨他的嘴巴子啊。”
馬奎冷哼一聲,眼底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而且。
他要抓的,已經不滿足餘則成。
這次要抓最肥最賊的那條老魚。
“我跟你打個賭。
“明天戴老板的秘密使命就會人儘皆知。”
馬奎看著他,嘴角一揚乾笑道。
“不會吧。
“這可是絕密!”孫興連忙搖頭。
“絕密?
“過了某些人的手,還絕個屁的密。
“賭五塊銀元。”
馬奎伸手道。
“成。
“我賭餘則成隻是過來與左藍約會。”孫興笑著跟他合掌。
……
餘則成走進咖啡館大廳。
關先生正在喝酒。
“先生喝酒嗎?”見了餘則成,他問。
“有威士忌嗎?”餘則成道。
“跟我來。”
他起身領著餘則成進了,二樓308。
“這裡不安全,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儘量要快。”
關先生小心叮囑。
“謝謝。”
餘則成推開門,走了進去。
左藍掩上門,滿眼不可思議的歡喜:
“則成,真的是你。
“我,我沒想到你……”
說著,她掩著嘴,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餘則成一把抱著她,久違的相思化作柔情,兩人動情的擁吻著。
“則成,你見我是有重要情報嗎?”
良久,兩人分開,左藍柔聲問道。
“有。
“戴笠秘密會見美第七艦隊司令官科克,出賣青紅兩方情報,以獲取海軍司令一職。
“北平和保定的軍統商業機構培訓了一大批反派和叛徒。
“下個月將前往邊區、東北民主聯軍。
“三批,九十人。
“名單我有照片,沒敢帶身上,今天太倉促去取來不及了,明天我再交給關先生。
“還有津海往東北運輸的這批醫療、生活物資是假的。
“都是鬼子包裝過的武器裝備,都是最先進的。
“已經運往東北和第五戰區。
“……”
餘則成抱著她,邊吻邊說。
“還有嗎?”左藍氣喘籲籲道。
“有。
“我的聯絡員江愛玫和黃忠被捕了,現在情況很危機。
“組織上能不能運作一下。”
餘則成道。
“這事我會請示鄧主任。
“則成,我該走了!”
左藍含著淚,不舍的看著他。
“不行。
“這地方不安全,我肯定被人盯上了,你現在走,我沒法交代。”餘則成一把拉住了她。
“那怎麼辦?”左藍皺眉道。
“彆怕。
“吳敬中、馬奎他們知道咱倆過去有舊情。
“約會,是最合適的借口。
“左藍,我好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餘則成一邊說,一邊脫衣服。
左藍會意。
兩人像乾柴般滾在了一起。
……
外邊。
關先生狠狠皺了下眉頭。
已經一個鐘了。
這倆人太無組織,無紀律了。
終於,餘則成神清氣爽的從房間走了出來。
與關先生眼神一交錯。
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叫了輛黃包車離開。
“個把鐘頭,老餘可以啊。”孫興看了眼表,嘿嘿笑道。
馬奎臉色鐵青,冷冷盯著他。
“馬隊長,咋,咋了?”
孫興被看的發毛,不知哪得罪了他。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馬奎瞪了他一眼,轉身而去。
馬拉個巴子的。
神經病吧!
孫興淬了口唾沫,緊跟了上去。
……
翌日。
洪智有早早來到站裡。
他像平時一樣,先去老宿舍簡單洗漱。
米誌國偷偷塞給他一個紙團:
“孫興昨晚在馬隊長辦公室撿的。
“還有,馬隊長昨晚去了羅絲咖啡館,發現了餘主任和左藍約會。”
“好的,謝了。”洪智有偷偷塞給他兩塊銀元。
米誌國沒有拒絕,收了下來。
“誌國。
“我的床鋪沒事了曬曬。
“回頭站裡來新人了,可以給他們用。”
大聲招呼了一句,洪智有快步來到站裡。
剛到大廳門口,就看到餘則成拎著包,左臉浮腫,還殘留著一個烏青的巴掌印,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咋了?”
洪智有笑問。
“明知故問。”餘則成低聲苦笑。
“那你就說值不值吧。”洪智有邊走邊調侃他。
“值。
“值透了,挨翠平一百巴掌也不虧。”
餘則成回味無窮道。
“左代表潤不潤?”洪智有眨眼壞笑。
“滾。”
餘則成嘴角一揚,快樂不言而喻。
“馬奎知道你去了咖啡館。”洪智有接著道。
“我知道。
“這種事,沒有證據他奈何不了我。”餘則成回答。
說笑間,兩人各自進了辦公室。
洪智有簡單收拾下,來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已經上班。
洪智有走進來,順手關上了大門:
“老師,今天來這麼早。”
“哎,一宿沒睡啊。
“昨晚接到消息,戴老板今天中午的飛機。
“是生是死,全在今日啊。”
吳敬中頂著倆黑眼圈,滿臉疲色道。
“建豐那邊……”洪智有小聲問道。
“我已經隱晦提過了。
“這種事沒法直接說,我那老同學沒表態。
“隻能看則成這劑猛藥了。
“他那邊咋樣?”
吳敬中沉聲問道。
“餘主任昨晚跟左藍見麵了。
“如果紅票夠迅速的話,再過十分鐘可以去會議室聽收音機了。”洪智有笑道。
“對了,老師。
“這是孫興遞交的情報,馬奎寫的……”
洪智有攤開了紙團。
吳敬中一看那雞爪扒似的字,知道是馬奎親筆無疑。
“好啊。
“這是認定我是紅票,跟穆連城勾搭上了。”吳敬中冷笑道。
“老師,要不要抓?”洪智有問道。
“抓啥。
“戴笠死了,他蹦躂不了幾天。
“戴笠不死,無非在我墳頭多潑一盆臟水罷了。”
吳敬中淡淡道。“走!
“去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