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說這些。”馬奎沒有再多問。他知道說再多,沒有直接證據。
光靠這倆人一張嘴,吳敬中能有一百個理由懟他。
劉雄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可是吳敬中最忠誠的衛士,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
這倆人的證詞隻能錦上添。
現在最關鍵的是,抓到翠平是紅票的鐵證。
不難。
因為他有了秘密武器。
馬奎從兜裡拿出小錄音機放在桌上道:
“陳翠平,是不是有個堂兄是賣山貨的,腿瘸?”
“是!
“叫陳宏發,我們都叫他陳瘸子。”李桂年到。
“好!”
馬奎朗聲道。
“我有情報,你們組織打算以翠平堂兄結婚的理由讓她回山裡歸隊。
“到時候你們在廊坊附近等她。
“就說是組織派你們來接的。”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微型錄音機,放在了桌上。
“這是?”兩人很新奇的問道。
“這個叫錄音機,能把人的聲音錄下來。
“等你們接上翠平,暗中按下這個按鈕,想方設法套她的話錄音,任務就完成了。
“怎麼說,我已經寫在了紙條上。
“認字吧?”
馬奎掏出早已寫好的話術,遞給了李桂年。
“我不認識。
“他認識。
“他以前給袁政委打過下手,學過字。”
喬三妹尬笑一聲,把紙條遞給了李桂年。
李桂年看了幾眼,收進口袋:
“長官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嗯。”
馬奎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倒上酒痛快吃了起來。
待酒足飯抱。
馬奎起身道:“難得來一趟,你們多吃點,吃不完可以打包。”
“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戴好圓帽,快步離席而去。
“桂年哥,你甭說劉科長、馬隊長人還怪好的呢。
“給咱們安排好工作,還請咱們吃飯。
“哎,想想當年是真傻。
“天天跟著人當泥腿子,吃糠咽菜,過的什麼日子啊。
“早曉得投降這麼好待遇。
“老娘早就進城投降了,好不容易投胎做個人,吃那苦呢。”
喬三妹一邊吃菜,一邊吐槽。
待吃完飯,打了包。
兩人拎著剩菜,美滋滋的剛到樓下大廳,就被酒樓夥計給截住了:
“二位,麻煩把賬結一下。”
“什,什麼意思?”喬三妹有點懵。
“吃飯給錢,天經地義。”夥計神色一緊,一招手好幾個人圍了上來。
“瞎了你對狗眼,沒看到是津海站馬隊長請我們吃飯嗎?”喬三妹潑辣道。
“人家馬隊長是何等人,請你們吃飯,你算老幾啊。
“怎麼,想賴賬吃霸王餐是吧?”
夥計一擼袖子,凶神惡煞般的問道。
“誰吃霸王餐了,把你們老板……”
喬三妹還想撒潑,李桂年趕緊擋在她前麵賠笑:
“夥計,那個多……多少錢?”
“六塊銀元。”夥計道。
“什麼,就一頓飯六塊銀元?你們也太黑了吧。”喬三妹尖叫了起來。
“這有啥稀奇的,人家一瓶酒還賣幾百美金呢。
“明碼標價。
“吃不起就彆來,彆給馬隊長丟人好嗎?”
夥計陰陽怪氣的損罵。
“成,成,六塊就六塊。
“我給。”
李桂年肉疼的掏了錢。
出了飯店,喬三妹恨的是咬牙切齒:
“這個該死的馬奎。
“堂堂中校軍官,出來吃飯,安排一堆任務,還要咱們掏錢。
“城裡人真特麼心黑、摳門。”
“你剛剛不還說,他人怪好的嗎?”李桂年有些醋酸道。
“好個屁。
“缺德玩意。
“遲早他得挨槍子了。”
……
翌日上午九點。
翠平收拾好包裹,罵罵咧咧的往樓下走:
“天天給你吃,給你喝,還搭上老娘的清白名聲伺候你。
“居然變著法跟組織打報告。
“不就是嫌咱是農村人嘛。
“你家不也是黑溝的,吃了幾天城裡飯了不得啊。
“沒良心、缺德。
“小人!
“無恥!”
“翠平,你聽我說。
“我之前是想讓你回去,但後來我……秋掌櫃這一走,組織通知下來,我就是想留你也沒法了。
“你是黨員,應該知道組織的紀律性。”
餘則成一想到翠平回去得喂三年豬,甚至還要經曆各種明查、暗查,心頭不禁暗自慶幸。
交通站已經不在了。
組織肯定早另有預案。
至少在新的聯絡站建立之前,翠平不會真的回去。
一切隻為了破解馬奎的損招而已。
“這還用你說。
“回山裡就回山裡,就你這收金收銀,吃吃喝喝的。
“老娘一身好本事半點用不上。
“我還不稀罕呢。”
翠平罵了一通。
到了門口,停著兩輛車。
一輛是洪智有的。
一輛是保衛科的。
梅秋菊從車上走下來,一把抱住了翠平:
“傻妹子,這才待幾天啊,就要回去了。”
翠平見她滿臉不舍,不禁喉頭哽咽了起來:“梅姐,堂兄結婚,老家規矩大,不回去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老餘忙,陸處長不給假,隻能我去了。”
“那還來嗎?”梅秋菊問。
“不來了。
“他爸媽上了年紀,得有人伺候著。
“老人家嫌城裡吵不願意來,我隻能待在家了。
“下一次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翠平說著轉頭看了一眼餘則成,心裡酸的厲害。
她理解老餘的不易。
乾這一行的,遠比真刀真槍還殘酷。
戰場上一顆子彈下來,眼一閉,找閻王爺報道就是了。
在這鬼地方,一旦被懷疑。
無數的酷刑,足夠毀掉任何人的尊嚴和身體。
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惜,自己什麼也幫不了他。
唯一自誇的做飯,其實也是一塌糊塗。
想到這,翠平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是為餘則成,太苦,太難了。
也是為自己,辜負了組織的信任,沒能迅速的融入工作。
太失敗了!
“哎,剛跟你處熱和,這就要分開了。”
梅秋菊也跟著流起了眼淚:
“懷上了嗎?”
“沒呢。
“我家老餘可不好使了,嫂子,你給我盯著點他,要敢在外麵找野女人就大嘴巴子抽他。”
翠平看了一眼餘則成,邊抹淚邊開玩笑。
“你家則成老實,放心吧。
“對了,我給你拿了點東西,你帶回家。
“好歹是城裡校官太太,不能丟了派兒。”
梅秋菊拉著她笑道。
“謝謝梅姐。”
“客氣啥,都是自家人。”
“嫂子,走吧,我送你去車站。”洪智有見她們聊起來沒完,趕緊插了一嘴。
“真小氣。
“去保定開會有車了。
“送我回趟易縣,派輛專車不行啊,還得擠公交。
“一看就沒良心,早盼著我走嘞。”
翠平瞪著餘則成,不舍又不甘的笑罵。
“噗!”
梅秋菊笑出了聲:“大妹子,這不能怪則成。
“站裡有規定,不是公務不能派車。
“就是我走親訪友出遠門了,也得坐公交、火車。”
“好吧。
“走了,眯眯眼。
“梅姐,何嬸子、劉媽。”
翠平一一打過招呼,一頭鑽進了汽車。
“哎!”
餘則成看著汽車遠去。
明知翠平還會回來,這一走還真有點不適應。
洪智有開到了汽車站。
翠平上了馬奎安排的汽車。
“嫂子,一路平安。”洪智有跟她揮手告彆。
“小洪子,練功要刻苦,冬寒夏暑不可一日鬆懈。
“下次見麵我可要考你。
“不好好練,你就等著挨打吧。”
翠平咧著大嘴衝他揮拳笑道。
“行,到時候嫂子打輕點,我怕疼。”洪智有皮了一句。
待汽車啟動,兩人揮手告彆。
……
行動隊辦公室。
馬奎守在電話機旁。
叮鈴鈴。
電話響了。
“我是。
“出發了是吧,確定已經上車了?
“好!”
馬奎掛斷電話,興奮的一合拳,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魚已經上鉤了。”
“你那邊隨時準備好上車。
“記住了,車牌號是035a。”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