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掛斷電話,李涯看著洪智有道:“建豐同誌剛被委座叫去了,算你運氣不錯。
“那就明天早上再見真章。
“洪老弟,也許這是你最後一個夜晚,好好享受吧。
“晚安。”
李涯略帶歉意的聳了聳肩。
發自內心的。
他真想跟洪智友交朋友,成為兄弟。
可惜,不是一路人。
“我會享受的,謝了。”洪智有淡淡一笑,走到一旁的床上躺了下來。
……
張垣綏靖公署。
6=9+
副官腳步匆匆的走進了會議作戰室。
“司令,出事了。
“津海運過來的物資被孫連仲的人劫了。”副官耳語道。
“各位,今天暫時商議到這,都回去歇息吧。”傅作義打發了手下的參謀與軍官。
“確定被劫了?”傅作義皺眉道。
“確定。
“咱們的人連帶著保密局的洪秘書,都被扣押了。”副官點頭道。
“扣押了。”
傅作義背著手,微微點著頭。
“扣就扣吧。
“扣了也好。
“孫連仲想吃成大肥豬,就讓他吃去。
“吃肥了,正好挨宰。
“這事不要聲張,就裝作不知道。
“沒有軍火、物資、醫藥,還怎麼打仗,想必委座他老人家也能體諒傅某的難處啊。”
傅作義踱了幾步,老謀深算的笑道。
他對內鬥沒什麼興趣。
更不想當蔣的炮灰,去年孫連仲打邯鄲吃了大虧。
不是嫡係愛搶,愛出風頭嗎?
由得他們去。
“那人呢?
“我怕他們被當成紅票給斃了。”副官提醒。
“不會。
“吳敬中和建豐會出手的。”傅作義道。
……
晚,十點。
吳敬中泡著腳,把玩著手上的瓷瓶,一想到那一地庫的寶貝,他嘴角就不受控製的上揚。
“老吳。
“我今天在軍屬會,聽說總部的何芝圓走了,去香島做買賣去了。”梅秋菊在一旁邊織毛線衣,邊道。
“誰?”吳敬中問。
“何芝圓啊,你忘了,在西北局時,一口一個大哥抱你大腿的那個小平頭。”梅秋菊提醒。
“是啊。
“這上了年紀,記性著實不如從前了。
“何芝圓當年可跟李涯一樣,那是滿腔黨國仁義啊。
“連這樣的‘忠臣’都跑了,哎。”
吳敬中放下古董,搖頭感慨了一句。
“這年頭哪還有忠臣,劉雄多板正,他教出來的李涯,還不是學著幫人走後門收金收銀了。
“今天打麻將,陸太太說李涯幫那個河西土財主陳什麼的兒子,安插進了行動隊,淨撈了五根金條。
“還是智有牽的線。”
梅秋菊在一旁扯起了家常。
“智有這麼做是對的。
“人事嘛,給誰乾不是乾。
“水至清則無魚,大家都渾,誰也彆說誰,挺好。”
吳敬中笑著點了點頭。
“老吳,你說咱攢了這麼多寶貝,是不是該走了?
“這麼拖下去,我怕晚了會被人惦記。”
梅秋菊道。
“不急。
“何芝圓那是被毛人鳳逼走的。
“毛人鳳這隻笑麵虎就愛耍小聰明,明麵上從不說,暗中下套是把好手。
“咱現在還沒到走的時候。
“建豐大運正昌,勢起的很快。
“這時候把位置讓出去,我河西的地庫啥時候才能填滿?”
吳敬中搖了搖頭道。
“也是。
“等咱家娃大了,都不用去博物館,往她姥爺的地庫裡一鑽,比故宮還紮眼。”梅秋菊一提到外孫兒,兩眼都放光。
“你這又給誰織的毛衣。
“前段時間不剛織完嗎?先說好,蕊蕊可不穿你這些,她就愛穿美佬那些時髦貨,你打了也是白浪費功夫。”
吳敬中笑了笑,問道。
“給智有妹妹打的。
“一家人嘛,人家又不差吃的喝的,打件毛線衣表示下人情。
“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梅秋菊笑道。
“嗯。
“你改天再帶他媽去醫院做個體檢,畢竟也是孩子的奶奶。
“鄉下來的,她們忌諱這個。
“得有人帶。”
吳敬中吩咐。
“知道了,彆看了趕緊睡吧。”梅秋菊放下毛線,起身給他拿毛巾倒水。
吳敬中穿上拖鞋,剛要準備入臥室睡覺,門外就傳來肖國華的聲音:
“站長,餘主任有急事求見。”
“讓他進來。”
吳敬中道。
很快,餘則成神色慌忙的走了進來:
“站長,不好了。
“洪秘書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他被李隊長和孫連仲的人抓起來了,具體我也不清楚,說讓你給京陵打電話求援。”
“李涯!
“比馬奎還蠢的蠢貨,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吳敬中氣的那點囫圇困意全醒了。
這可是委座的差使。
要砸自己手裡,耽誤了進攻張家口的計劃,那是要掉腦袋的。
“老師,到底出什麼事了?李隊長不剛跟智有吃的西餐稱兄道弟嘛,這咋跑保定去抓人了。”餘則成一頭霧水問道。
“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委座密令我給傅作義運輸軍火,專程借紅票的道,就是為了避開孫連仲的十一戰區。
“現在好了,李涯疑神疑鬼的堵在了保定。
“人、物資、槍械全被孫連仲吞了。
“我怎麼向傅作義、委座交代?”
吳敬中在房間內惱火的快走道。
“老師,不能等了。
“得給傅作義打電話,讓他自己去要。
“再者,跟孫長官要人。
“李涯要在保定審,萬一動刑傷了智有就麻煩了。”
餘則成擔憂道。
“你說的對。”
吳敬中點了點頭。
孫連仲是嫡係,向來驕縱,光靠保密局的名頭是要不來人的。
而且,這本就是傅作義的事。
先把自己摘出來,讓他們咬一咬,他們驚動委座,遠比自己去求援要好。
想到這,他撥通了張垣公署的電話:
“我是津海站吳敬中,麻煩接一下傅司令。
“務必通融一下,就說我有急……”
話沒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狗娘養的。
“傅作義裝死,不接招,這下麻煩了。”吳敬中道。
“他估計巴不得這批軍火讓人劫了。
“張家口那可是聶的主場。
“真要打起來,比邯鄲還難啃,那是要見血的。”
餘則成在一旁道。
“是啊。
“眼下委員長被老美步步緊逼搞憲政,要選總統。
“老美這一下鉤子,底下的人都想上去坐坐。
“委座是想方設法,讓李宗仁、傅作義這些旁係去衝鋒陷陣,保留孫連仲、胡宗南這些心腹嫡係。
“人家也不傻啊。
“就卡著要,不給就不動。
“看吧,這不就演上了?”
吳敬中拍打著手心,頭疼的厲害。
“老師,那咋辦?”餘則成深知事大,謹慎問道。
“誰家的狗誰家管。
“還能咋辦?
“我反正是管不了,讓某些人自己來管吧。”
吳敬中惱透了李涯這蠢貨。
他微微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電話機旁。
餘則成很識趣的與梅秋菊去了陽台。
“則成,這到底咋回事?
“我這剛聽說智有給李涯找了五根金條的買賣,還請他吃西餐來著。
“這咋就對自己人下手了?”
梅秋菊一臉擔憂的問道。
“師母,李涯這人跟劉雄一樣唄,不講情分,隻論青紅。
“他們這種人看誰都是紅票。
“不咬一嘴血,是不會撒嘴的。”
餘則成搖了搖頭道。
“這個天殺的。
“白瞎了我還送他一雙皮鞋呢。
“智有要少一根頭發,我把他腦袋給揪下來。”
梅秋菊一想到智有搞不好要挨打,甚至槍斃,不禁氣的紅了眼。
“師母不必擔心。
“我來時跟那邊的人通過話了。
“說孫司令放了話,人留在公署,讓李涯就地審訊,好吃好喝伺候著呢,挨不了打。”餘則成道。
他知道洪智有在給傅作義運軍火。
但這一出是完全不知情。
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洪智有的意圖。
借著委座的手,除掉李涯這顆絆腳石。
高。
實在是高啊。
再想想當初秋掌櫃拉胡蝶下水。
馬漢三刺殺事件,與戴老板隔空相“和”。
讓餘則成不得不感慨。
當今之亂世,也隻有洪智有藝高人膽大,才玩的起這種高端局。
這邊吳敬中平息心緒,組織好語言後,撥通了建豐的專線:
“喂,接建豐。
“麻煩你轉達下,我是津海站吳敬中,有十萬火急之事彙報。
“不在,我就等。
“一直等到他回話為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