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總務科還不是你想管就管,在我這啥不是老哥你一句話的事。”洪智有以消代打,絕不明著表態。
“你呀,太鬼了。
“知道你老弟是怕我栽了受牽連。
“太小看你山哥了。
“三天內,我就能挖出信袁的,你信不信。”
陸橋山搖了搖頭,陰冷笑歎。
“憑老哥的手段,我當然信。”洪智有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
“不過,你就不怕我賣了你嗎?”
他揚眉輕笑。
“不會。
“你要賣我,當初就沒必要救我了。
“我相信你也明白,李涯不過是建豐的一枚棋子。
“而我是鄭長官是的同鄉。
“鄭長官是很重感情的。
“是,今天他被老頭子擺了一道,落了毛人鳳的下風。
“但明天會不會搖身一變,就成為國防部長?
“不說遠的,鄭長官的弟弟鄭挺鋒已經調任94軍任副軍長,用不了多久就會坐正。
“到時候沒我,你認識的那幫子人說話還好使嗎?
“最重要的一點,你彆忘了鄭長官也是建豐的同學,那是有過命交情的,比跟站長的關係還深。
“難道老同學還比過一個屢屢犯錯的過河卒?
“彆忘了,建豐是很看重能力的。
“李涯錯殺葉秀峰的人,破壞軍購他是一忍再忍。
“再丟個袁佩林,建豐還能忍,還會器重他嗎?
“我猜他甚至會把李涯當紅票抓起來!”
陸橋山眼中殺機彌漫,沉聲說道。
“說的在理。
“成也袁,敗也袁,祝你順利。”
洪智有起身與他握了握手。
“該到飯點了。
“指不定這一手就能把底給探出來。
“走,麻煩幫我通報一聲去。”
陸橋山陰仄仄一笑,招手示意洪智有往外走。
洪智有來到站長室外,叩了叩門:
“站長,陸處長有要事求見。”
“讓他進來。”吳敬中在裡邊回應。
“去吧。”
洪智有拉開門,沒有進去的意思。
陸橋山衝他眨了眨眼,獨自走了進去。
“站長,喬站長。”陸橋山躬身問好。
“喬站長,給你介紹下。
“這位是我們津海站二號人物,情報處長陸橋山。
“他是南昌調查科的老資格。
“也是鄭局長的同鄉。”
吳敬中很重視的介紹道。
“在您和喬站長跟前,橋山甘作馬前卒,衝鋒陷陣,以待上差。”陸橋山圓滑笑道。
“用不著客氣。
“再熬幾年,我們這些老骨頭就該退了,到時候黨國還得靠你們勇挑重擔啊。”
喬家才伸手道。
陸橋山連忙雙手相握了一下,笑容燦爛道:“不敢,不敢。”
“有事嗎?”吳敬中笑盈盈的問道。
“紅票在冀中烈士墓園給馬奎修了個墳墓。
“馬奎老婆周根娣從上滬打來電話,說紅票冀中委員會想要幾張馬奎的照片以作瞻仰、宣傳之用。”
陸橋山道。
“哦。
“之前把馬奎家抄的很乾淨,周根娣走的匆忙,沒帶馬奎的照片。”陸橋山又補了一句。
“豈有此理!
“他們安插眼線在老子的站裡搞破壞,還有臉搞什麼瞻仰?
“簡直欺人太甚。
“讓這個蠢女人哪涼快滾哪去!”
吳敬中手一背,瞪眼罵斥。
“是,是挺過分的。
“我現在就給馬太太回電話。”
陸橋山說完,抬手笑眯眯的看著二人:
“站長,喬站長難得來一趟津海,馬上到飯點了,您看怎麼安排?”
吳敬中與喬家才對視了一眼,眼底皆有警惕之色,轉頭看向陸橋山淡淡問:
“橋山,你有什麼安排?”
“複興路新開了一家叫福滿樓的清真館子,菜品口碑還不錯,您看要不要訂個桌?”陸橋山問道。
“津海的清真菜還不錯,要不要嘗嘗?”吳敬中問。
“飯館不太方便吧,不是還有個朋友要來?”喬家才皺了皺眉。
“有安靜點的地方嗎?”吳敬中問。
“有。
“有單獨的庭院式豪華包間,就是專門用來供要員吃飯、談事的。
“這個館子是顧祝同親戚開的。
“本意就是專門包給市政、駐軍上層,還有文壇名流這些人聚餐使得。
“裡邊的裝潢比東海茶莊還高級。
“私密性效果很好。
“大不了咱們就把連著的幾個庭院都包了,這樣不會有人擾您二位清淨。”
陸橋一聽這話,知道有戲趕緊繼續遞話。
“陸處長心真細。
“吳站長你們看著安排吧。”
喬家才笑了笑,把球踢給了吳敬中。
這種敏感時候。
陸橋山一二再,再二三的上杆子,容易惹是非啊。
不過,這是吳敬中的家事。
他看破不說破罷了。
“行,你去訂吧。”吳敬中爽快的拍了板。
待陸橋山一走。
他眼神變得陰霾、森冷起來。
心頭既慶幸,又有無奈。
慶幸的是,來的不是餘則成、洪智有,李涯這招引蛇出洞,沒引著自己的人。
無奈的是,陸橋山絕不是紅票。
這人就是來壞李涯事的。
純粹小人之心作祟。
哎!
也好,讓他們鬥一鬥,自己就安安心心看戲吧。
反正最後兜底的都是建豐。
他腦袋大、肩膀粗,天塌了也扛得住。
……
陸橋山走了出來,衝洪智有微微一笑,示意大功告成。
隻要吳敬中去了他安排的飯店。
他就可以確定袁佩林是否藏在津海。
而且,那邊有他在津海的線人,可以進一步追蹤袁佩林的去向。
洪智有報之以笑。
老陸的小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他安靜的在迎賓桌前坐著,等待站長召喚。
片刻,就見吳敬中和喬家才走了出來。
“喬站長,你先去車裡等我片刻。”吳敬中道。
喬家才先行而去。
“智有,今天中午的工作餐你就彆去了。
“少惹是非。”
吳敬中低聲示意。
“明白,老師。”洪智有筆直而立,領命道。
“另外大和丸號扣押的那批存貨,你去倉庫點點,挑兩樣值錢的東西。
“山水畫、筆墨,就是文人愛用的那套東西。
“喬站長骨子裡有文人情節。
“彆的他不會要,就吃這一套雅的。”
吳敬中點了點他的胸口,細細囑托。
“好的,我這就去辦。”洪智有道。
“嗯。”
吳敬中快步下樓去了。
……
“智有,你中午去哪吃?”餘則成從辦公室探出頭問道。
“我去蕊蕊媽家。
“站長說了,下午讓我陪喬太太在津海城逛逛。”洪智有道。
“等我,咱走一段。”
餘則成“啪”帶上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過來。
“馬太太那事你支的招吧?”洪智有邊走開門見山道。
“是的。
“這是左藍出的主意,我原本是想進去摸摸底的。
“福滿樓也是我選的。
“但你不是叮囑過嗎?
“正好老陸想搞李涯,我就把這差事支給他了。”
餘則成笑道。
“袁佩林來沒來津海難說。
“但我懷疑這會是李涯設的圈套。
“問多了,會惹上麻煩的。”
洪智有點頭道。
其實以餘則成的穩重,不提醒,估計也不會乾這種蠢事。
原劇多半是被羅安屏催的沒轍了。
這才冒著暴漏的危險在站內四處打探。
“明白。”餘則成點頭。
“陸橋山要跟李涯明著鬥法了。
“你最好暫時切斷跟那邊的聯係,包括電台的明碼、暗碼呼叫。
“這一局是神仙局,咱們玩不起。
“我上午接到老謝的電話。
“黨通局知道袁的消息了。
“葉秀峰上次在李涯手裡吃了大虧,肯定要在李涯身上找回來的。
“人家能直麵委座,比咱們毛局長有分量多了。
“李涯這次要玩砸了,搞不好得掉腦袋。”
洪智有邊走邊竊竊而語。
“葉局長也要入場?
“紅票、保密局、黨通局都摻合一塊了,袁這次怕是插翅難飛了。
“你說站長是什麼態度?”
餘則成問。
“站長估計是陪玩。
“他是樂意陸橋山出頭的。
“彆小看這個副站長職位,毛人鳳默許了李涯,一個連連犯錯的人取代陸橋山,這不是明著打鄭介民的臉嗎?
“陸橋山肯定收到了指示,這才敢攤開跟李涯玩。
“站長其實不願意設副站長。
“要設早設了。
“這是被毛人鳳什麼狗屁改製催的沒法了。
“再說了,李涯當上副站長,站長日子也不好過。
“李涯不是要跳嗎?
“他索性就把李涯捧高點,回頭摔的更慘。
“就算不死,也要徹底斷了李涯做副站長的念頭。
“隻要李涯搞砸了。
“葉秀峰、鄭介民同時找茬,建豐也頂不住。
“你看吧,這出戲精彩著呢。”
跟吳敬中“爺倆”處的時間長了,洪智有早把老頭那點心思吃透透的了。
“你還真是諸葛亮啊,感覺能前瞻一百……天啊。”餘則成笑道。
“行了,我得去陪太太們吃飯。
“先走了。”
洪智有笑了笑,上了汽車。
……
陸橋山站在窗口邊。
看著站長和喬家才上了車。
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