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廣宗城外。
曾經繁茂的良田如今已然荒蕪,放眼望去平原儘是荒草叢生。
雖然土地肥沃,田野中卻儘是蛇鼠狐兔,滿目凋敝,一片蕭條景象。
不過對這樣的景象魏哲早已習慣。
從東武陽出發後他們便常常百裡不見炊煙,一路走來所經鄉亭裡社,幾乎大半都是空蕩蕩的,即便有人也是老弱。
聽說早前巨鹿郡人丁有七十多萬口,如今看來恐怕十不存一。
當然,百姓們也未必都是死了。
除了被黃巾軍裹挾去了外,剩下的人恐怕不是背井離鄉逃難去了,就是被豪強隱匿侵占了。
畢竟除了良田之外,人口也是一項重要的資源。
黑戶越多,在籍百姓越少,天下豪強的話語權就越高,自古便是如此。
然而此刻界橋上的兩人,卻絲毫沒有一點惆悵。
“此間就拜托將軍了!”
隻見一個子不高但身材魁梧異常的壯漢恭謹的朝皇甫嵩一禮。
說罷此人便將身後幾名武將喚了過來,麵露歉意道:“將軍你是知道我的,久在涼州廝混,舊部難免有些胡人習氣,若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皇甫嵩見狀也沒有托大,亦是回了一禮,而後方慨然笑道:“董君莫不是忘了我亦是涼州人麼?”
說罷他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豪邁道:“涼州兒郎之勇,我自然知道,些許小節無傷大雅。”
此言一出,那壯漢身後的幾名武將神色這才有所放鬆。
很顯然,對於皇甫嵩的到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歡迎的。
與此同時,人群之中的魏哲則有點難以置信。
傳說中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董卓,竟然是一個和煦的胖子?
那副謙遜有禮的模樣,當真不像是一個靠軍功起家的草根武將。
不過很快魏哲便忍不住搖了搖頭,大奸似忠,大偽似真。
言論或許可以騙人,但行為卻不會。
從董卓日後的舉動來看,他絕對不是這種循規蹈矩的人。
想到這裡,魏哲心中不由一陣佩服。
果然,能在曆史上攪動風雲的人物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即便像董卓這種邊郡武夫,論奸詐狡猾也未必輸於內郡的這些老狐狸。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彆看董卓此刻笑容和煦的為皇甫嵩介紹著身後眾將,可心中對皇甫嵩卻是又嫉又恨。
憑什麼,憑什麼他辛辛苦苦打到現在,轉眼卻讓皇甫嵩摘了桃子?
其實但凡換一個人過來接替,董卓心裡或許都會好受些。
可偏偏來的這個人是皇甫嵩!
其實皇甫嵩對於董卓來說,可以說是標準的彆人家孩子了。
不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董卓奮鬥了二十年才有了和皇甫嵩當麵談笑的資格。
他的父親隻不過是郡縣小吏,母親還是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