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穢人無君無父,唯利是圖,實可驅之。唯各部渠帥狡猾,不得不殺。是故若平穢貊,或可賄之以錢令其自相攻伐,而後攻之,可事半功倍也……”
翌日,看完元駿的書信後魏哲忍不住大笑道:“吾又得一千裡駒矣!”
戲誌才聞言卻搖頭道:“若無伯樂,千裡駒亦不得馳騁也!君不聞百裡奚之事乎?”
魏哲聞言當即擺手自謙道:“過矣~過矣,我如何能與秦穆公相比。”
不過話雖如此,魏哲麵上的笑意卻越發濃鬱了。
但不得不承認,戲誌才這句話真是誇到他心坎上了。
若無他賞識,元駿與管休確實沒有發揮才能的機會。
當然,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
想要當一個好獵人,擁有足夠的耐心才是最關鍵的。
於是魏哲暫時將此事擱下,轉而將精力投入到帶方縣的治理之中。
彆看眼下已經過了播種時節,但卻依舊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譬如當前正是蠶大食的時候,需備足桑葉,否則蠶絲不足。
每日清晨采完桑葉之後,還可去荒野之上采些野菜做食。
待時雨降後,便可種黍禾、大小豆、胡麻等物。
若所居就在海岸,還可取海魚作醬,如此方可久食。
並且在此期間,還得經常去田間地頭伺候照看。
可以說黔首小民一時也不能停歇,整日奔波也不過求個溫飽而已。
而且等到蠶繭入簇之後,黔首們又得開始忙活起來。趣繰,剖綿,具機杼,敬經絡,每日的忙碌甚至不輸於播種之時。
但帶方縣上下卻沒有絲毫埋怨。
尤其是渡海而來的青州流民,即便整日勞作不歇也樂在其中。
畢竟這樣安定的日子,他們實在是太喜歡了。
倘若大漢各地都如這帶方縣一般,他們又何至於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
六月,帶方縣外。
看著田中那沉甸甸的麥穗,魏哲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待他放眼望去,眼前儘是一片片金黃色的麥田。
見此情形,魏哲心中頓時有種莫名的驕傲。
與沙場上斬將刈旗的快感不同,這是一種迥然不同的滿足感。
如此盛景,也不枉他這些時日的辛苦了。
然而戲誌才此刻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明公,再過些時日船隊該回來了,屆時那滿船的貨物該如何處理?”
話說在人手、木材都不缺的情況下,魏哲硬是攢出了三十六艘海船。
即便這些海船形製偏小,幾乎算是一次性用品,但總量也很恐怖了
畢竟每艘載重僅僅三千斛,船隊總計也有將近十萬斛的體量。
為了湊滿船員,魏哲的老丈人這回真的連家底都掏出來了。
對此管嶽是又憂又喜。
喜的自然是高興於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不過見魏哲如此能折騰,管嶽卻又擔心下次管氏就玩不起了。
每每想到此處,管嶽就忍不住感慨自家眼力實在太好了,就是好的有點過分,聽的管翁那叫一個無語。
而這邊戲誌才也有相似的擔憂。
隻見他頗為無奈的笑道:“那可是足足三十六船各色物資,明公想好要怎麼處理了嗎?”
要知道船隊出海的時候,可是足足帶走了數百箱帶方鐵錢。
秉承著即便是送也要送出去的想法,魏哲的手筆簡直不是一般的大方。
由此可見,返程的貨物必然也不少。
念及此處魏哲不由眉頭微皺,畢竟幸福的煩惱也是煩惱。
在沉吟片刻後,隻見魏哲果斷道:“購回的糧食暫且不動,多建糧囤儲之,以備日後出兵之用。”
戲誌才聞言微微頷首。
用東夷人的糧食打東夷,這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皮毛等特產之物可令管氏在中原分銷。”
魏哲也不是一味地在薅老丈人的羊毛,適當的回報他還是懂的。
有了這一批海東特產在手,管氏想必也能大賺一筆。
“至於牛馬女人……暫且留在帶方吧。”
畢竟開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了這批牛馬相助,屯田開荒的效率想必能高上不少。
念及此處,魏哲的想法頓時越發清晰,隻見他有條不紊道:“如今帶方有民近五萬,其中多青壯鰥夫,此乃隱患也,不如配之夷女,以安民心。”
遇到魏哲這樣的父母官,算是帶方縣百姓祖墳冒青煙了。
畢竟彆的縣令最多發點賑災糧,但他是真的發老婆呀!
這招一出,恐怕帶方縣流民隻知魏哲而不知天子了。
“此法雖好,然卻美中不足!”隻見戲誌才考慮片刻後說道:“無功而賞,非禮也!不如先供應軍屯,以犒賞勇士。”
隨著流民越來越多,民屯的數量也越來越多,但軍屯卻隻有六營。
畢竟不是所有流民都參加過黃巾軍,能活下去的情況下少有敢拚命的。
戲誌才此言也是想要以賞賜女人為誘餌,鼓勵民屯改軍屯。
帶方縣邊境線如此之長,可不是僅僅六營軍屯就能填滿的。
而見戲誌才這麼一說,魏哲也覺得有道理,並且補充道:
“倘若夷女數量不足,就令軍屯內部比武較量,勝者娶妻。”
畢竟軍屯一營一千,六營就是小六千人。
如此多光棍,魏哲這批買回來的夷女恐怕還不夠分。
……
幸好魏哲這邊提前做好了準備。
翌日清晨,帶方縣宿麥收割後沒多久,魏氏的船隊終於回港了。
站在海冥港口眺望,魏哲甚至能看見站在船頭招手的鐘扈等人。
沒辦法,這種事情魏哲能相信的隻有鐘扈。
然而隨著船隻逐漸靠岸,魏哲卻不由臉色微變。
待鐘扈下船之後,隻見他麵帶愧色道:“郎君,是我辦事不力,船沉了三艘!”
魏哲聞言連忙問道:“船員如何,可有救起?”
“郎君放心,人都儘數救起了,隻是貨物全沉了!”
鐘扈說罷,臉上滿是自責之色,沒人比他更清楚那三艘船多值錢。
然而魏哲聞言卻反而豪邁一笑道:“兒郎們無事就好,些許財貨算不了什麼!”
說著魏哲便拍了拍鐘扈的肩膀,大笑著拉著往回走。
如此輕財重義的做派,頓時令船員們麵露感動之色。
隨即,魏哲便在海冥營舉行大宴,犒賞船隊全員。
尤其是各船的掌舵者,更是當即賜以美酒財貨,令此輩當即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