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輕,卻像萬裡山巒一般壓在謝明月心上。
“怎麼會是你呀。”
她小聲地靠在他身前,總覺得難以置信。
“所以你從那時候,就……”
戚縉山沉默無言地貼著她的臉,嗯了一聲。
認識她,注視著她。
難怪他回戚家後,與她見麵的第一眼,會那般看她。
對她來說,她早就忘了,可對他來說,那是好多年,是他貧瘠寥寥的困境人生中,一抹很鮮亮的顏色。
從此,他能夠正大光明地見到她,而不用苦苦在謝家周圍尋求一些做苦工的機會,就為了在完全見不到她的時候,聽下人們偶然談及一句大小姐。
他知道了,她越來越像個大家閨秀,琴藝與文章都是一流,也知道她同侯府的世子訂下了婚約,而他隻是個布衣平頭,唯一能夠知道她的消息,還得從丫鬟到婆子再到小廝們的嘴裡。
天知道他被戚家找回時,心底有多高興。
什麼侯府公子、什麼榮華富貴,他滿心隻有她那道在幼學時小小的身影。
直到兩家人見麵,戚縉山躲在人群後麵,看著他心心念念的人,同那個口口聲聲罵他雜種的弟弟巧笑言兮。
他幾乎被妒火焚燒殆儘。
後麵,搶到她,再忤逆父母成婚,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既痛惜她那年的遭遇,卻又慶幸上天給了他機會,能夠護著她一生一世。
“戚縉山……”
謝明月依在戚縉山身前,嗡聲嗡氣地開口。
“你真壞。”
她吸了吸鼻子。
“那我們見麵時,你怎麼不告訴我?”
若那時他開了口,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戚縉山淺淺笑了。
“我不敢。”
那時的他像一棵貪婪的樹,瘋狂汲取著周遭的一切,規矩、禮節,隻為洗去一身從塵埃裡走來的灰塵,能夠相得益彰地站在她身邊。
她是滿京讚頌的佳人,他又怎麼敢去玷汙她周遭的一切。
謝明月隻當戚縉山是十年前心悅於她,卻沒想到,他的感情走了這麼長、這麼遠。
還這麼深。
她猛地摟住他的脖子,含著淚和他緊緊相貼。
“真是個笨蛋,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那時候,你和戚修玉有婚約。”
戚縉山淡淡道。
但謝明月還是聽出來,他有點吃醋。
這個醋壇子的醋勁大得很,隻要一提到這件事,必會折騰她。
不過她現在甘之如飴。
“後來不就沒了嘛,現在我可是你的夫人。”
發生過的事也改變不了,謝明月乾脆撒嬌耍賴,蹭著戚縉山,讓他忘掉這句話。
“我記得那個小哥哥脾氣很好的,根本不像你現在這樣。”
她嘀咕道。
戚縉山沒錯過她的小心思,隨著她錯開了話題。
“我現在不好?”
當然不好了!
謝明月紅著臉,不好意思說。
動輒就把她按著親呀弄的,還總是板起臉嚇唬她,就算她不怕他,但也會不由自主乖順一些。
哪有當年的小哥哥半點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