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可能是給謝明月的聖旨,這幾日坊間傳聞傳成那樣,武帝怎麼可能還會賞識她?
“謝大人,這聖旨是給謝夫人的,您往旁邊跪跪。”
夏公公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謝長勳,想到方才武帝在殿內的隱怒。
看著謝長勳,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謝家沒救了,起碼在近幾年,是沒救了。
“給我的夫人?”
顧清瑩?
謝長勳皺了皺眉,有些尷尬地起身,往一旁挪了兩步。
他還以為這聖旨是陛下準備重用自己的。
可是,顧清瑩一直躺在春意堂內,看顧家主動來找他寒暄的模樣,也不像是顧家人為她請的旨,至於謝明月,她不過才匆匆趕來,更不可能去請旨。
這聖旨是乾什麼的?
過了一會,屋內的人也出來了。
謝明月對夏公公也是十分熟稔,一見夏公公,她便含笑福了一福,溫婉道:“夏公公,家母因病體欠安,正於內室靜養,請容許臣婦先去將母親攙扶出來。”
宮規森嚴,但凡能行動之人,即便是臥病在床,也需勉力起身,跪接聖旨,以示恭敬。
“戚大夫人請。”
夏公公笑眯眯地躬身看著謝明月。
他心中暗自慶幸,瞧這長公主、武帝、皇後娘娘對這位戚大夫人的看重,自己這番押寶,無疑是押對了。
故而,對謝明月多幾分和煦笑容,自是穩妥之舉,無有不妥。
謝明月進屋去攙扶顧清瑩。
路過顧家二房等人時,謝明月想到方才馮氏交代的一些話,目光陡然變得森寒刺骨,令顧二老爺和劉氏狠狠打了個寒顫,一時遍體生寒。
“娘,”她來到床邊,顧清瑩飲下湯藥後,麵上多了一絲血色,“女兒為您請的和離旨意到了,您且起來接旨吧,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謝明月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顧清瑩聞言,眼中迸出亮光,在她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兩人走出屋子,夏公公看到那瘦小畸形的身形時,就連他這種成精似的太監,嘴角掛著的笑容也忍不住微微垮了下來。
這居然是曾經的謝夫人?
縱使他在深宮之中見過的可憐女人不知凡幾,可在見到顧清瑩的那一刻,夏公公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濕潤了。
聽聞這位謝夫人是十年前火場中頑強存活下來,隨後又在十年昏迷後醒來。
可見這十年來,她是日日夜夜都在同閻王鬥爭。
這是何等堅韌的毅力啊。
“謝夫人,您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他放柔了聲音,恭恭敬敬地對顧清瑩彎下腰,將明黃的聖旨呈到麵前。
“謝夫人聽旨——”
顧清瑩激動地喉頭哽咽,發出“嗬嗬”呼吸聲。
她緊緊盯著那到絹黃綢布,竟然脫離了謝明月的攙扶,自己一點點彎著腰,緩緩跪了下來。
因為半個身子都是燒傷的疤痕,她的身體有些蜷縮在一起,此時做出跪在地上的動作時,姿態有些扭曲,看上去像是倒在地上,讓人忍不住落淚。
謝明月的眼眶倏然紅了。
整個院子的人都跪了下來,等著顧清瑩接旨。
周遭安靜得可怕。
“夏公公,母親她如今……”
謝明月意識到了什麼,正想解釋,顧清瑩現在說話還有些不利索。
主要是方才心力衰竭,導致身體的肌肉攣縮,又不能張口了。
沒想到下一瞬,顧清瑩艱難地張開口,一字一句從嘴裡擠出。
“臣婦……顧、清瑩……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