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的推測是這樣的,孫大勇退休後,無意中從彆人嘴裡聽到了當年被判刑的這個人的情況,可能與他偵破的過程有很大差異,這個當年已經被判刑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凶手,為了坦護某個人,才做出了假口供。
孫大勇通過偷偷調查,發現了蹊蹺,就一路調查到了這裡,極有可能是在冷山水庫的某個地約定了這個人和他見麵。雖然我們不知道他昨晚有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但從法醫老張對屍體解剖的結果得知,孫大勇應該是在毫無防備時,後腦遇到突然的襲擊後,才會在昏迷時被拋到冷山水庫的大壩下麵。″
“你的意思是說,孫大勇不一定是在冷山水庫大壩遇害的?″陳一波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急著問道。
“有這個可能。″黃確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說道,“這冷山水庫是一個有名的景點,我和古一明在到那裡之前,從車上就發現,大壩上麵很空曠,在壩上有一米多高的鋼護欄,不容易翻越過去。那孫大勇是怎麼在醉酒的情況下,跨越護欄跌落到大壩下麵的?
再說了,做為一個老刑警,孫大勇就是和那個人約定見麵的地點時,也不會選在一個比較顯眼且寬闊的大壩上麵,更不可能會在那裡受到突然襲擊。″
古一明在黃確微妙的用詞裡似乎捕捉到了某種指向,“你是覺得孫大勇的死亡,是被人砸昏後才從其他地方移到水庫,越過圍欄丟到大壩下麵去的?″
“對。我是在大壩下的現場看到屍體,並分析了孫大勇從大壩跌落的高度和滾動下滑的速度,造成身體與岩石的猛烈撞擊,呈現出不同的身體挫傷痕跡時,突然就有這種感覺的。我問過張中林,他對孫大勇額頭部在岩石上的撞擊沒有疑問,可後腦上留下明顯的血腫傷就解釋不清楚了。“
“依你的看法,這不是單純的失足掉落致死?″
黃確看著陳一波和古一明,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從那麼既高又陡的大壩上滾落下來,身體肯定會有多處嚴重挫傷,甚至可以造成多處骨折。頭部撞擊到下麵的岩石,那麼,全身都會出現內出血。″
“不錯,你想說明什麼呢?″
“可是孫大勇從大壩那麼陡峭的地方滾落下來,身體上的擦傷很少,體內也沒有明顯的大出血跡象。再說,撞到岩石的是額頭部位,後腦部分應該是沒有撞擊到,為什麼那裡有一塊血腫出現?″
“你就明說,也省得我們在這裡猜了。″陳一波似乎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隻有一種解釋,孫大勇可能在大壩上的某個地方就被人用石頭從後腦砸昏了過去,然後把他抬到大壩上推下去的。″
陳一波停下踱步,怔怔地看著黃確,心想黃確的推測是有道理的。怪不邵華總隊長說他是獨具慧眼,總能先於彆人作出獨特的判斷。
古一明此時對同在案發現場的黃確,能對案件延伸出的他殺可能性,自己卻絲毫不能從中尋找到案件異常這一點上,更多的是折服於黃確敏銳的洞察力,和有理有據的分析,對他隻有深深的欽佩。再無一點不服氣的想法。
“我問過趙維,孫大勇是不是能喝酒,她告訴我,平時孫大勇確實是能喝兩杯白酒,也就二三兩左右,酗酒的事從未發生過。
從張中林對孫大勇胃裡酒精含量的檢測來判斷,當晚他確實是多喝了點酒。但並沒有到醉酒的程度,宋文昌說什麼醉酒後從壩上摔下來,似乎是不可能的。″
“黃隊,如果孫大勇不是醉酒,那個和他見麵的人,想砸昏一個曾經的老刑警,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陳一波似發現這一點站不住腳,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如果是正麵攻擊,孫大勇是會有防備,那個人未必能得逞。如果是出其不意,這就很難說了。趁他不備時從背後,或者彎腰時襲擊就可以造成這樣的受傷狀態。″
“唔,我也認為你的判斷是對的。叫你和古一明過來,就是想讓你們到省城,把孫大勇私下調查的那件案子的來龍去脈搞清楚。既然你有了這樣的推理分析,那就按你的思路偵查吧,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孫大勇遇害背後的真相。″陳一波由衷地說道。
“你跟省城那邊的警方說了孫大勇死亡的情況?″黃確有點顧慮地問道。
陳一波苦笑了一下,擺了擺頭,“說了。案件由發生地警方偵破,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再說,青雲區刑偵大隊的同行就是想接手,對我們當地的環境,甚至孫大勇的死因了解起來也不容易,恐怕難以開展工作。
與其那樣,不如和他們合作辦案,讓他們從中協助。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他們發了案情通報。“
古一明瞪大了眼睛,“陳隊,你準備由我們獨立偵破此案?″
“彆大驚小怪,隻要雙方理解,辦好交接手續就沒問題。其實,局裡已經和青雲分局通了氣,他們願意大力協助我們。當然,我們也要根據案件調查進度向他們提供所有情報,這樣就不會傷了對方的自尊心,青雲分局也同意了。″
陳一波的聲音宏亮,語速很快。說完,聳了聳肩膀,扭了扭腰肢,又在室內慢慢踱起步來。
黃確看他一副誌在必得的神態,心裡一陣感慨。在他從省刑偵總隊調回到這裡以來,彆看陳一波對他的偵查風格有點看不慣,對他跳躍性的辦案思維和邏輯不太明白,有時也會假裝糊塗。
他們兩人的個性雖然不一樣,辦案時卻是雙方都能做到互相理解,使自己能做到心思慎密,一絲不苟地辦案。就是陳一波一時想不通的,也會給予自己最大的寬容和支持,從不對他負責的案件過程橫加乾涉。
“下一步你們到省城,在青雲區分局刑偵大隊的協助下,要查明的是,孫大勇是出於什麼原因要調查這件十幾年前的舊案子,又是為什麼不得不從省城來冷山,從而搞清他在冷山要和誰聯係,是在哪裡遇襲,並把他從大壩上拋下去的。″陳一波表情冷峻地做出了決定。
“局裡已經決定成立“十,二一″專案組,但我們也不能再等待。到省城後雖說有青雲分局的協助,可大家也明白,由於你們是去彆人那裡翻一件十幾年前的舊案,就算是同行也許會因自尊心作怪,他們不一定會積極透露所有情報和檔案。當然,我們不能單純依賴他們,必須有獨立破案的準備。″
“青雲分局不會撒手不管吧?″古一明的擔心似乎不是多餘的。
“應該不會,你想啊,死亡的是他們的一名退休老刑警,說什麼也不會袖手旁觀。就算是這樣,我們是主辦,他們隻是協助,完全可以獨辟蹊徑去調查。“黃確微笑著對古一明說道。
“沒錯,″陳一波將視線轉向黃確,“雖然我們不知道孫大勇對這件舊案調查到了什麼程度,又和碧水山莊有什麼牽連,這案子對我們而言一切仍是個謎。但你在省城刑警總隊工作過幾年,我相信你會將這背後的真相弄清楚。″
“那就這樣定了?″
“對。″陳一波的話看似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