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幾天的調查詢問,卻不得不麵對沒有證據的事實。據戴菲說,她在進入休息區放下東西後,隻在裡麵稍等了幾分鐘,看到的是那瓶蘇打水的蓋子已經鬆開過。
戴菲這樣說,也可以解釋得通。當薄亦第二次進來時,那瓶蘇打水如果不是他打開喝過的,根本就不可能再飲用,也可以另換一瓶水。那就說明降壓藥是在薄亦打開並喝過水後加入的。
使黃確感到蹊蹺的是,薄亦喝蘇打水的那個塑料瓶卻始終沒有找到。這麼重要的證據缺失,實在無法憑推測就斷定是戴菲或者陳景開,在薄亦的蘇打水中加入了降血壓藥。
戴菲拿著紙袋進入休息區,把袋裡的蘇打水放入桌下的紙箱裡,這時她看到桌上的蘇打水瓶已經打開也是可能的。至於她在那裡的幾分鐘,也可以解釋為是因為勞累稍微休息了一下。
分析了平時戴菲與薄亦之間曾有密切交往的多種因素,和送藥幾個月來都沒有發生過意外,他才在今晚向陳一波和古一明說出,為什麼應該排除戴菲作案的結論。
將戴菲排除在外後,使黃確懷疑的就隻有陳景開。很顯然,從監控視頻中知道,他曾在這個時間段裡兩次去過衛生間,完全可以通過那條綠植遮擋的小路進入休息區。
第一次進入時,他可能就在打開瓶蓋的蘇打水中加入了降壓藥,然後再按原路回到高凳上。第二次看到薄亦出來後,他已經猜到薄亦服了藥。進入休息區就是把薄亦喝過降壓藥的那個塑料瓶藏匿起來。
分析結果得出,他是最有可能在薄亦的水裡加入降壓藥的。可在麵對黃確的詢問時,陳景開並沒有慌亂,並用一句證據在哪裡的反問,使黃確瞬時陷入了尷尬。
不得不承認,邏輯推理上儘管怎樣嚴密,怎麼說也隻是經驗和理論上的,沒有確鑿的證據,推測的過程就根本站不住腳。就算陳景開確實是這樣做了,拿不出證據,也無法讓陳景開當時就能認罪。
想到這裡時,黃確不由得搖頭苦笑起來。陳景開之所以這樣做,是知道泳池兩頭安裝的監控角度有限,拍不到教練休息區裡麵的真實情況的。
就是從監控中看到他在薄亦落水死亡那段時間他有過兩次離開高凳,至於是不是通過衛生間旁邊的那條小路繞到休息區,在裡麵乾了些什麼,隻要找不到那隻塑料瓶,警方還是奈何不了他。
當警方到達現場,經過張中林法醫對屍體初步檢查,認定薄亦是中毒身亡。痕跡檢驗組的夏曉蘭他們對遊泳館搜索了一遍,始終沒有發現可疑物品和痕跡。
黃確和郭森也分別詢問了戴菲和陳景開,得到的線索也不多,最多隻是還原了當時從發現薄亦落水和搶救的過程,除此之外,再也一無所獲。
在初次的案情分析會上,警隊裡的許多人似乎都傾向於薄亦可能隻是誤服了胃複安和降壓藥,或是服藥間隔時間不夠,才會導致了這看似他殺的案件發生。
就連黃確和古一明在對佐嘉熙和戴菲反複詢問時,也證明薄亦有在到遊泳館的車上服用過量降壓藥的習慣。除了找不到薄亦吃藥時的蘇打水瓶,再也找不出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轉折點是在黃確詢問到陳景開和前妻竇曉歡離婚的原因時。他無意中說出了懷疑竇曉歡和佐中輝有私情,並讓她懷了孕,這讓他忍受不了,才和她離婚的這些話。
就是這件看似和案件毫不相關的家庭瑣事,卻讓黃確看到了裡麵可能存在的問題,並引起了他的興趣和重視。在詢問竇曉歡時,竟意外地得知和竇曉歡生下的孩子的人是戴菲的父親戴昌權。
在後來的調查中得知,竇曉歡和戴昌權認識之前,急於想有一個孩子的竇曉歡,曾經和薄亦有過短暫的交往。當薄亦追求戴菲遭冷落後,就有可能懷疑是陳景開在戴菲麵前,說過他曾和竇曉歡在過一起這件事,無形中離間了他和戴菲的關係。
也許就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平時交往不多的薄亦和陳景開在外碰巧遇見時,薄亦指責陳景開,並拿他的不育症嘲諷陳景開,說出了某些和竇曉歡交往時的秘密,甚至讓他聽來是不堪入耳的話。
這對於性格耿直,且又一直深愛著竇曉歡的陳景開來說,被薄亦當著自己的麵,說出自己的不育症和前妻身體的特征,無啻於是致命的打擊,導致陳景開憤怒之下,才不得不懲罰薄亦。這件案子的起因就可以說得通了。
可現在懸而未決的是,薄亦服藥時用過的蘇打水瓶,陳景開既然在案發前藏了起來,後來又把它挾帶到了哪裡?有沒有已經把它銷毀了?
從案發當天將刑偵隊撤回後,仍留下監視遊泳館現場的偵查員小胡報告,當晚七點半左右,他看到陳景開從停車場把車開出不久,戴菲借了一個工作人員的車,也沿著陳景開離開的方向追去。
使他不解的是,戴菲的車就在停車場裡,她為什麼要借彆人的車?並且離開時的方向和陳景開是相同的?當時自己一心隻在薄亦是怎麼會中毒這個問題上,而沒有再往深處想。
現在夜深人靜,想到陳景開當晚匆忙離開去酒店給兒子慶祝生目這事,才發覺有點不對路。最好的解釋就是,戴菲在這件案子發生後,從中發現了陳景開某些疑點。
當陳景開向戴菲說起想提前下班,去給竇曉歡的兒子慶生時,或許覺得他的神態有點不對。為了不讓陳景開注意到她在後麵跟蹤,而特意借了同事的車,沿路追了出去。
在戴菲的車開走後,小胡隨即開車也跟了上去。戴菲跟蹤陳景開到了酒店,在看到他進入了包間後,問了服務員幾句,這才離開了酒店。由於沒有發現兩人在路上停車,小胡就沒有再跟蹤下去。
可這裡也有個問題。如果戴菲隻是出於好奇,想知道陳景開是不是去和竇曉歡母子見麵,就無須借用同事的車。她這樣做,很顯然就是不希望被陳景開發現自己在跟蹤。
這樣看來,戴菲換車跟蹤陳景開的目的,就應該不會是那麼單純,她有沒有是想看看陳景開借這個機會,在路上時,把那個蘇打水的塑料瓶扔掉呢?
黃確想到這裡,默默點了點頭,心裡一陣輕鬆。最好的解釋就是,薄亦在教練休息區裡服了藥後不久,在遊泳時感覺胃裡開始疼痛,在遊泳動作上會表現出呆滯和不適。
坐在高凳上的陳景開看到了這一幕,他趕緊下來,似沒事一樣走向衛生間。然後迅速從那條綠植小路進入休息區,把薄亦喝過的蘇打水瓶藏在一個不易被人注意到地方。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聽到了人們發出有人溺水的驚叫聲,馬上繞著池邊向事發的地點跑去。和戴菲一起對薄亦進行人工搶救。
警方來到後,夏曉蘭他們儘管對偌大的遊泳館進行了搜查,由於無法確定中毒原因,搜索的目標不確定,在水道縱橫的遊泳池,室內綠植眾多的地方,當然就不容易找到那個蘇打水瓶了。
七點半左右時,陳景開向戴菲提出要提前下班,除了給兒子慶生之外,很可能就是趁這個機會將那個蘇打水瓶帶出去。戴菲知道了陳景開這些秘密,換車跟蹤陳景開就很好理解了。
夜靜更深,窗外的雨早就停了,黃確在解開了心裡的謎題後,隨著頭腦的放鬆,睡意也隨即上來,伸了伸腰肢,瞥了一眼手機,躡手躡腳地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