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主歌唱完,胡寧薇本能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室友,如果她還要嘰嘰歪歪個不停,胡寧薇就要不顧情麵的讓她閉嘴了。
但讓她意外的是,原本那個抱著手機嘻嘻哈哈個不停的室友,在聽完這一段的時候,視線慢慢的從自己的手機轉到了胡寧薇那個正在直播的手機上。
不僅如此,她臉上的笑容和身上的興奮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寢室裡,這下隻剩手機揚聲器裡傳出來的徐希羽的歌聲。
“月兒明,風兒輕~~
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欞~~
聽到這兒你就彆擔心~~
其實我過得還可以~~
……”
發麻,發酸。
這一段一出,尤其是那句“其實我過的還可以”,讓原本完全沒打算好好聽歌的室友。
隻覺得一股酸澀感從尾椎直衝天靈蓋,最後彙聚在了鼻頭和眼眶。
她的手開始無意識的抵在了嘴邊,眼睛因為酸澀開始控製不住的眨動起來。
至於胡寧薇則是呆呆的看著手機裡正在彈唱的徐希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徐希羽在唱這首歌的時候,身上有著一種和她,甚至和她哥哥一樣的情緒。
她不理解徐希羽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因為胡寧薇明明記得,徐希羽的父母都是健在的。
他明明和自己不一樣,可為什麼,自己又覺得他和自己一樣呢?
“月兒明,風兒輕~~
你又可曾來過我的夢裡?
一定是你來時太小心~~
知道我睡得輕~~”
有些時候,情緒往往是一瞬間的事情。
這段一出。胡寧薇隻感覺寢室裡的空氣似乎被不知名的力量霎那間抽空了。
喉嚨被堵住,呼吸變得不暢。這讓她本能快速吸了一口氣,隨後“呼~~”的吐了出來。
也就是在吐氣的過程中,她的視線開始不受控的模糊了起來。
說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
她是她父母意外懷孕後生下來的,不然也不可能和胡寧天差上1歲。
也正是這一份意外,讓她父母、哥哥、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將她視作上天送給她們家的禮物。
說一句“視若珍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都不為過。
如今,她父母走了,姥姥姥爺也走了,奶奶也走了。
可胡寧薇近幾年來,卻從來沒有夢到過他們,這讓她一直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不是自己已經把他們給忘了。
每次想到這裡,她都會非常自責,因為這些人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可今天,她在徐希羽這邊聽到了另一種解釋。
這個解釋,讓她的情緒如同衝破了堤壩的洪水,化作了具象的眼淚在眼眶中湧了出來,她是忍了又忍才沒有發出聲音。
但她的耳邊卻傳來了陣陣的抽噎聲。
剛剛那個樂不可支的室友,現在已經完全樂不出來了。她縮在椅子上抱著腿,哭的竟然還有點莫名的無助。
伴隨著她的抽噎聲,是手機揚聲器裡傳來的口琴聲,徐希羽沒有用吉他彈間奏。
而是拿起了旁邊放著的口琴吹起了地球上東北著名的搖籃曲《月兒明風兒靜》的旋律。
這是他在聽過《一葷一素》之後,專門去學的。
本來是打算以後有了小孩吹給小孩聽,哄他睡覺。
徐希羽還記得,當時父母聽到自己吹這個的時候,還說自己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婚生小孩,還裝模作樣練起搖籃曲來了。
父母的“取笑”曆曆在目。
徐希羽更是記得,他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哄他們開心說,過年一定帶個女朋友回去,爭取三年抱倆。
現在好了,女朋友彆想了。
三年抱倆也彆想了。
自己穿越了。
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裡,徐希羽的吹奏亂了,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眶裡突兀的掉了出來,砸在了亮銀色的口琴上。
他頭一次這麼希望,生活再給自己來一點“意外”。
鼻腔開始充血,呼吸開始不暢。
他沒辦法把這段口琴吹完,隻能放下口琴,重新彈起了吉他,歌聲再次慢慢的從他的嘴裡流淌出來。
這次,在情緒的加持下,他唱的比剛剛更加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