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鐵匠先是一愣,旋即臉上浮現怒意,正待說話時,卻瞥見陳長帆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張了張嘴,終於還是無聲退後幾步。
“鄧兄莫非也會鍛刀?”陳長帆試探道。他看到鄧九仙露出的半截小臂肌肉分明,猶如刀削斧砍一般,這看起來全然不似一個酒鬼,反倒像是橫練肉身的武夫。
陳長帆心頭好奇,所以這才讓韓鐵匠讓開,試一試這鄧九仙的手段。
這家夥雖然看起來是平平無奇的醉漢,可沒有哪個醉漢可以無視兩名登階武夫的戰鬥餘波,更不會一出手就掏出200兩銀子買兩壇酒喝。
以他兩世為人的經驗來說,這個鄧九仙一定有些過人之處。
如果不是,就當他沒說。
鄧九仙醉醺醺把手探進懷裡,竟掏出一個小紙包。
他小心翼翼地將紙包打開,露出一小撮泛著淡淡星輝的細沙,眾人一時都認不出是何物。
不待眾人反應,他已然抄起鐵鉗,將一塊燒紅的墨雲鐵從爐中取出,旋即抄起了一旁最大號的鐵錘,仿佛沒費力氣一般,將鐵錘高高掄了起來。
“這醉漢好大力氣!”
鐺!
鐵錘轟然落下,錘起大量火花,那塊堅硬無比的墨雲鐵明顯發生了變形。
鐺鐺鐺!
鐵錘如疾風驟雨般落下,看得一眾鐵匠們都沒了聲音。
這樣的錘法一看便是行家,即便是韓鐵匠也是明顯不如,他們就更是難以企及了。
呼吸之間,數十錘急速落下,鄧九仙抓起一小撮細砂,均勻撒在那鐵胚上,竟漸漸捶打出長刀的造型。
而這一次,竟然神奇般的沒有出現裂紋。
“小子們,知道為啥墨刀門非要用墨雲鐵嗎?”他往鐵胚吐了口酒霧,砂礫接觸酒液的瞬間迸出藍火,“墨雲鐵收縮膨脹變化極大,如此這般才能夠發揮出墨刀斬的最大威力,可就是因為墨雲鐵這奇特的特性,鍛刀過程當中極易出現裂紋,須得用這星隕砂輔以調和,方才不斷……嗝!”
鐵錘落下如雨,鄧九仙拿起鐵錘之後,整個人似乎連氣質都變化了一般,看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眾人屏息時,鐵胚已然成刀。
鄧九仙醉眼朦朧地拎起水瓢,寒潭水澆上去的瞬間,刀身嗡鳴如龍吟。
墨刀,成!
墨色刃麵上浮出星點銀斑,正是墨刀門典籍裡記載的"墨染星河"刀紋。
能鍛出星斑,足以說明此刀品質極佳,放在墨刀門中也是少有的極品。
眾人再度看向鄧九仙的眼神,已經徹底收起了輕視,轉而換上一種對於強者的崇敬。
"嗝......"鄧九仙故意作出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整個人直接癱坐在柴火堆上,葫蘆底朝天晃了晃,"渴了。"
韓鐵匠上前拿起那把仍有餘溫的墨刀,忽地拔了根胡須,放在刃口。
呼!
一口氣吹過,胡須直接一分為二。
吹毛斷發,刀中極品。
陳長帆拋去個酒囊,瞥見鄧九仙接酒時右手虎口。
——那兒結著層千年玄冰似的白繭,是常年握錘才有的老繭。
這酒鬼應該有不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