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女倆相擁了場麵,謝昌全咬了咬牙,狠下心來,落下一滴淚,那滴淚不知是愧疚還是無奈。
他一揮手,示意丫鬟婆子上前。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立刻上前,架起謝雲煙的胳膊,不顧她的掙紮與哭嚎,將她帶了下去。
回到閨房後,謝雲煙滿心不甘地收拾著行李,一旁的丫鬟丁香眼眶泛紅,動作也透著幾分遲緩,她小聲嘟囔著:“小姐,咱們真要去那尼姑庵嗎?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謝雲煙狠狠瞪了她一眼,“閉上你的嘴,我謝雲煙絕不會被困在那裡,日後定要風風光光地回來。”
收拾妥當,她登上馬車,臨出發前,隔著車窗,目光如刀般掃向身後的謝府,暗暗發下毒誓:“謝雲裳,你給我等著,終有一日,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這謝府將來都是我的天下。”
馬車一路顛簸,車窗外的景色逐漸從繁華的市井變成了荒僻的郊野。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抵達了城外三十裡開外的尼姑庵。這座尼姑庵隱匿在一片山林之中,四周荒草叢生,顯得格外冷清。
下車迎接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老尼姑,她身披灰色僧袍,麵容慈善,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一路辛苦了,請隨我來。”
謝雲煙連正眼都沒瞧老尼姑一下,自顧自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隻見寺廟的擺件破舊不堪,有的甚至缺了邊角,上山的路崎嶇難行,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荒蕪,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厭惡之情。
“帶我看看我住在哪裡。”謝雲煙語氣生硬,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看都不看老尼姑一眼,便徑直往庵內衝去。
老尼姑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是受了謝雲煙父親的恩情所托,才來照顧這個姑娘,本以為是個乖巧的孩子,沒想到如此心高氣傲,行事莽撞。
老尼姑邁著沉穩的步伐,領著謝雲煙來到住宿的地方。
房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簡樸的被子整整齊齊地鋪在床上,屋內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幾乎沒有任何裝飾,顯得十分簡陋。
謝雲煙一腳踏進房間,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尖叫道:“怎麼什麼都沒有?這讓我怎麼住?凍死本小姐了!”
她想起在謝府的時候,屋內燒著暖烘烘的炭火,從不知寒冷為何物。
可如今,這房間的窗戶破了好幾個洞,冷風呼呼地往裡灌,與曾經的奢華生活形成了天壤之彆。
她憤怒地轉身,對著老尼姑吼道:“你們這是什麼破地方?趕緊給我找些炭火來,再把這窗戶修好,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老尼姑靜靜地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施主,您是來這修養身心的,我們院內並沒有炭火,希望您能心平氣和一點。”
謝雲煙冷哼一聲,不屑道:“哼,心平氣和?你等著瞧吧,不到三年,我必定會風風光光的回到謝府,讓謝雲裳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丫鬟丁香被小姐可怕的眼神嚇得打了一個冷顫。
老尼姑無奈歎了口氣,不再理會她,轉身離去。
一切塵埃落定,皇上得知此事後,念及謝家已做出懲處,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
東大門,慈仁堂。
謝雲裳身著一襲素色衣衫,腰間係著一條淡藍色的絲絛,她正專注地盤點著藥材,手中的毛筆不時在賬本上記錄著。
芍藥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小臉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連氣都沒喘勻就說道:“小姐,小姐,你知道嗎?謝雲煙被送到尼姑庵了!聽說要在那兒待好幾年呢,這下可好,以後她就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謝雲裳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冷地說:“幾年?我要的是她一輩子都彆再出現在謝家。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即便如此,謝昌全和王氏還是一味地包容,縱容她。看來,僅僅把她送去尼姑庵還不夠,得再給他們來一記猛拳,讓他們徹底對這個親生女兒死心。”
就在這時,藥鋪掌櫃端著一盆新到的藥材走了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謝姑娘,您瞧瞧,這是本店剛到的一批藥材,成色上佳。”
謝雲裳聞言,放下手中的賬本,走上前去仔細查看。她輕輕捧起一把藥材,仔細端詳著它的成色,又用手指感受了一下藥材的水分,點頭稱讚道:“確實是不錯的藥材。掌櫃的,這是從何處收來的?”
掌櫃笑著回答:“是從後麵的幾個村落收來的。那幾個村子的藥材不僅價格便宜,產量高,而且質量都很不錯,可比之前的貨源強多了。”
謝雲裳柳眉微蹙,目光中滿是狐疑,緊緊盯著藥鋪掌櫃,緩緩問道:“當真如此?為何每次你都能收到這般上乘的藥材?燕城周邊小村子眾多,到底是哪個村子有這般好物?我也想去瞧一瞧。”
掌櫃的眼神瞬間閃躲,不敢與她對視,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囁嚅道:“這等粗活向來是我來操持,那些村子魚龍混雜,實在擔心小姐去了會遭遇不測。”
然而,他這般推脫,反倒讓謝雲裳愈發覺得事有蹊蹺。
哪會有這般巧合之事,每次需要的藥材都能及時送到?
她杏眼一凜,語氣堅定:“掌櫃的,莫要隱瞞了。若是顧慮我一介女流去村子不安全,我多帶幾個侍衛便是。我倒要見識見識,是怎樣的村子能產出這麼多好藥材。”
掌櫃的見實在瞞不下去,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抬手擦了擦,硬著頭皮說道:“就是西邊的小王村,那裡依山傍水,許多村民都上山采藥,曬乾後便拿到城裡售賣。”
“既然如此,今日下午便帶人去看看。”謝雲裳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姑娘…注意安全。”掌櫃的無奈點頭,心中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