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心裡念叨一聲,把濕透的上衣脫下來。
因飛飛死皮賴臉的跟著,李長安乾脆就抄了小道,一路上儘往荒僻裡走。以為讓這飛飛體會到行路的艱苦,便會乖乖熄了心思,至少也不會再跟著自個兒。
誰知,飛飛沒改變主意,老天爺倒是來了個措手不及。
兩人正在山道上,也找不到片瓦遮身,活活淋了半個時辰的雨,才找到這麼一處茅草屋棚。
李長安將袍子晾起來,轉過頭,飛飛背對著他縮在角落,雙手環抱似乎在輕輕發抖。而他那碩大的行囊正在一旁,卻沒有絲毫打開的意思。
李長安對此心知肚明。
“今晚興許要在這屋裡過夜,我去尋點柴火。”
說完,他尋到一個快要散架的蓑衣,披在身上邁入雨中。
出門的一刻,飛飛稍稍偏過臉來,那黃色似乎淡了許多。
…………………………
約麼半個時辰。
雨勢轉小,天光卻又晦暗了幾分。
李長安抱著撿來的枯枝回到小屋,剛一進門,迎接他的卻是一道雪亮的劍光!
他急忙把枯枝全扔過去,那劍光卻隻是一抖,便將枯枝儘數絞成碎截子。
這短短一瞬間,李長安卻已長劍在手!
他凝眉看去,飛飛換上一身清爽勁裝,也挑釁地看過來。
“你這是乾什麼?”
“我說過我們要再比一場,如今被山雨困住,不比劍還能做什麼?”
說吧,飛飛已經長劍一展,攻了上來。
這把劍果然是把好劍,所過之處,桌、椅、牆、柱都如同熱刀切黃油,沒有半點滯澀。
李長安連聲叫到“停!停……當心!”
他倒不是擔心自個兒,飛飛的劍固然是好劍,可李長安手中的劍卻也是現代鋼材鍛造的。
他之所以略顯慌張,完全是因為小屋棚。
這屋棚大抵是獵人或者樵戶用作山間修整的,已經遺棄多時,屋中的支撐架子多處朽爛。
飛飛這麼不管不顧亂砍一氣……
“哢嚓……”
在連續的響聲中,屋棚仿若醉漢,先是搖晃了兩下,便轟然倒塌!
………………
飛飛頂著一腦袋碎草末,同他的獅子驄一起從屋棚的殘骸裡鑽出來。
耳邊便傳來一陣歡快的驢叫聲。
他氣衝衝瞧過去,李長安牽著大青驢,好端端地站在樹下,身上還披著蓑衣。
方才,房屋倒塌一刻,李長安和他的驢子,見勢不妙就衝了出去,還不忘拿走晾起的道袍。
反觀自己……
飛飛一把拍下頭上的草渣,舉起劍,作勢又要攻過來。
李長安趕忙一擺手。
“且慢。”
他指著天邊低沉的烏雲。
“不如先找個避雨的地兒?”
“還找個什麼?”飛飛抹了把臉,手上全是雨水和草屑,“那兒不就有現成的地兒嗎?”
飛飛抬手一指,卻是山下一個小村子。
兩人之前尋避雨之處時,其實先看到這村子,但李長安在路口靜立片刻,便頭也不回找了這個小屋棚。
飛飛對此頗為不滿,現在正好去那村子。
李長安聞言,卻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村子可沒人呢。”
“沒人不是正好麼?”飛飛莫名其妙。
李長安瞧著他,沉吟片刻,摩挲著下巴的短須。
“好。”
也該叫他知道,這世道吃人的,不止強盜和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