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躡手躡腳走過去。
“你……”
“噓。”
李長安示意他不要說話,爾後又指了指大門的縫隙。
飛飛依著李長安所指,瞧向了門縫。
此時,驟雨停息,本該天朗氣清,但村中卻不知為何泛起了薄霧,渾濁的光從昏黃的月亮上灑下來,照得霧中隱隱綽綽,似有大群人影在往祠堂慢慢走來。
“他們是什麼人?”
飛飛轉頭輕聲詢問李長安,卻也隱隱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勁。
李長安沒有回答,隻是指著門縫外的一側。
飛飛又依他所指看過去,那裡是一片徹底坍塌的房舍,一口破破爛爛的棺材擱置在廢墟中。
突然。
那棺材微微一震,蓋子緩緩滑落,一具乾癟的屍體,張著嘴似乎無聲地呻吟著,它從棺木裡站了起來,然後蹣跚著挪動腳步,彙入霧中的人群。
“這……這……”
飛飛的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茲……”
房中一聲輕微的摩擦聲響,飛飛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往外跳去,再也回不來了。
他慢慢回頭。
室內的石台上裂開了一絲縫隙。
………………………………
祠堂厚實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霧氣混著大群的人影一同湧了進來。
俄而,燈台上綠火高熾。
霧氣消散,人影顯露真容。
這哪裡是什麼人!枯黃如同亂草的頭發,乾癟的軀乾,朽壞的衣料,分明是一個個剛從棺材裡爬出的死人!
這群死人在廳堂裡規規矩矩站好,像活人一般分出了個站立順序,然後統統跪倒在地,對著石台拜服叩首。
在死人的磕頭中,那石台忽的震動起來,在“卡茲”的摩擦聲中,石台的“台麵”緩緩挪開。
與此同時,石台上方的橫梁上,響起一點微不可聞的動靜。
原來李長安與飛飛正躲在橫梁上,見那“石台”打開,怕裡麵冒出什麼妖怪,把兩人瞧個正著,小心換了個位置。
好在石台動靜不小,把李長安他們發出小聲音給蓋住了。
那“石台”緩緩打開,居然也從裡麵跳出個死人來。隻是這死人似乎比匍匐著的那些更豐潤些,頭發尚存有一點光澤,肌骨皮肉還留著些活人的顏色。
李長安麵色沉重,這說明這個屍妖已經有了道行。
飛飛臉色更是惡寒,那石台居然是口棺材,自己居然在一具死屍上麵睡了大半夜!
他惡狠狠剮了李長安一眼,這道士一定知道,卻焉壞著沒有提醒他。
而房梁下又有了變化。
那屍妖從石棺中出來後,又將棺材合上。它立在石棺後,一抬手,底下的死人便齊齊站了起來,又一揮手,就有幾個死人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
“聿聿。”
門外響起一陣馬的悲鳴,幾個死人竟抬著一匹馬回了祠堂。
飛飛先是一驚,很快又鬆了口氣。
抬進來的不是他的獅子驄,而是一匹矮腳馬。
這矮腳馬一路上不停掙紮,卻被幾個死人牢牢抓住,動彈不得。死人們將它放在屍妖身前的石台上,便退了下去。這矮腳馬此刻卻沒了掙紮,隻是“呼聿聿”悲鳴著,眼中泛著水光。
那屍妖伸出枯瘦的爪子,撫在矮腳馬的脖頸上,慢慢俯下身,咬了上去。
在吮吸聲裡。
矮腳馬不停顫抖,屍妖的軀體肉眼可見地恢複著活力。
帶它抬起身子,已經變作了一個活得太久的老人。
屍妖往後退了一步,這仿若一聲令下,群屍一擁而上!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石台上隻剩下一個千瘡百孔的乾癟馬屍。
那屍妖往前走一步,死人們就將馬屍拋在一邊,退回原位站好。屍妖又是一揮手。
李長安瞳孔微縮,按住劍柄。
這次,抬進來的……是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