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笑笑,繼續拉回正題,看著徐妙錦道:“妙錦,你還沒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家裡三位兄長走到對立麵了,你會怎麼辦?”
這一句‘妙錦’,將徐姑娘的心都融化了。她認真想了很久,道:“不會有那一天的。”
“你有這個考慮,為啥不早些說?”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會拋棄你的呀,就好像我大姐一樣,他現在是燕王的王妃,如果真有一天,像你說的,燕王要造反,你覺得我大姐會離開燕王嗎?”
“不會的。”
“我和我大姐一樣,我徐妙錦認定的人,隻會一心一意的對他,那日在刑部的時候,我和你說的一切,一切的救你的辦法,都是脫離於徐家之外的,我做的所有一切,我的三位哥哥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你知道麼?”
朱雄英點頭:“開始不知道,後來想明白了,因為想明白了,才更覺得徐姑娘情義深重。”
徐妙錦展顏道:“我現在已經讓我三個兄長,和北平那邊斬斷一切聯係了。”
“至於辦書院啥的,也隻是為了自保,不過現在你既然看穿了,也和你爺爺說了,我想,陛下應當是知道我們徐家在做什麼了。”
朱雄英點頭:“依舊……對不起你。”
徐妙錦笑笑:“沒事,也不怪你,你也是無心的。”
“陛下是存了清洗徐家的目的,這是一定的,但也未必不能夾縫中求生。”
“老爺子擔心的是,我徐家在軍中的權力和威望,擔心我們和燕王的那層關係。”
徐妙錦看著朱雄英道:“朱郎,實不相瞞,我大哥他們已經打探出來了,淮西勳貴可能會發跡,我們中山王府應該要被清洗,都是為了給皇儲鋪路。”
“古往今來,每一個儲君登基,都會犧牲一部分臣僚,其實說白了,哪有什麼事是沒有解決辦法的?”
“隻是很多人,不想放下好不容易爭來的權力罷了。”
“得權容易放權難啊!”
徐妙錦笑笑,乾脆提著羅裙,徑直坐在天津橋橋邊。
她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示意朱雄英也來坐下。
朱雄英本就不是忸怩的人,聞言便礙著徐妙錦身坐了下去。
“你剛才說,讓我們徐家走一步看一步,其實也不對啦,如果那樣,其實還是在等死,我也不能賭徐家的未來。”
朱雄英撓撓頭:“那該咋辦?”
徐妙錦道:“放權唄,聽過唐太宗和李靖的故事嗎?”
“隻要我們學著李靖,將中山王府所有權力都放下,深居簡出,不理世事,成了無用之人,皇爺也會念著我爹的恩情,不會與我們計較那麼多。”
朱雄英了然,隨後道:“這對你大哥來說很難,畢竟這爵位來之不易,想舍棄掉,那就愧對你爹了。”
徐妙錦搖搖頭:“沒辦法,當時皇爺將我姐嫁給燕王,就注定了我們中山王府敏感的位置。”
徐妙錦用力吸口氣,笑了笑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怨天尤人啦,活著比什麼都好不是嗎?”
徐妙錦雙腿蕩漾在半空中,看著橋下的河水,有些好奇的問朱雄英道:“你為啥今天要和我說這些啊?”
朱雄英看著徐妙錦,“你確定要聽嗎?”
徐妙錦用力點頭。
朱雄英道:“因為今天陛下,打算將你下嫁給其他人。”
徐妙錦臉色唰的一白!
朱雄英趕緊道:“你彆著急,事情還沒定論,我和老爺子說過了。”
“說啥?”
朱雄英道:“不嫁你還好,要是將你下嫁給其他人,他嫁誰我砍了誰!”
徐妙錦側目,呆呆的看著一臉深沉的朱雄英,他說的那麼認真,那麼的決絕。
雖然隻有三兩句話,但徐妙錦知道,他要和他爺爺說出這樣的話,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他要忤逆他爺爺,忤逆皇帝,甚至威脅皇帝。
徐妙錦笑吟吟地收回雙腿蜷起來,雙手抱膝,下巴搭在膝蓋上,出神地看了一會兒朱雄英的側臉。
她輕聲道:“如果皇帝真要下嫁我呢?”
朱雄英搖頭:“應當不會,陛下欠我和師尊一個恩情,增收河船稅和城門稅,豐足府庫,以達到地方官府不再淋觴踢尖、火耗歸功,這事兒,我和師尊幫過他一次。”
“而師尊一向寵溺我,肯定會來幫我的。”
“等同於陛下他老人家啊,還欠我一個人情沒還呢。”
徐妙錦愣了愣,眼中帶著一縷震驚,“這也是你做的啊?當時我還在想,究竟誰這麼厲害,原來又是你和你師尊!”
“我就覺得你好奇怪,你究竟還做了多少改變這個國朝的大事啊?我總感覺你背著天下人,付出了很多很多。”
徐妙錦突然覺得朱雄英好偉大,身影那麼的高大,高大到徐妙錦眼眸中都是濃濃的佩服和驕傲。
一個俊俏少年郎,側臉帶著剛毅,那招人愛的模樣兒,看在徐妙錦眼中,不知怎地,心中便是一蕩,竟鬼使神差地貼上去,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
朱雄英頓時呆住了,當徐妙錦滿麵嬌羞地移開俏臉時,他的臉頰上還有一種柔柔軟軟讓人戰栗的感覺。
他努力想去回味,卻怎麼也無法再捕捉到那種既真實又帶些虛幻的感覺。
他身在半空橋床之上,魂魄似乎卻已飄到了半空之中,沒著沒落。
徐妙錦臉上也是一陣臊熱,羞得她幾乎無地自容,她也不知道自己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會做出這般大膽的行為,這……這也太放蕩了吧?好丟人!
一時間,徐妙錦隻覺得自己的唇和整張臉龐都像塗了辣子似的,麻麻的、燙燙的。
“額,那個……”
徐妙錦將頭埋在膝蓋中,“朱公子,我可以聽聽你的事。”
話題轉移的有些尷尬。
朱雄英回味了許久,才道:“我的事?什麼事啊?”
徐妙錦道:“一切!”
“我好想知道,你究竟擁有什麼樣子的過去,才能成就如此優秀的你……”
朱雄英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徐妙錦道:“好。”
朱雄英開始訴說著。
徐妙錦雙手抱著膝,清晨的秦淮河,安逸到極點,狀元橋上也鮮有行人,整個城池,仿佛隻有這一對金童玉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