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血吐的時候嚇人些,但吐出來反倒是好事。
牧大夫放下藥箱,先是細細看了看佑寧帝的臉色,觀察了一番吐出來的血跡的顏色,見佑寧帝臉色已經開始慢慢恢複紅潤了,便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念頭。
可當牧大夫摸上佑寧帝的手腕時,還是驟然嚇了一跳。
佑寧帝體內的蠱蟲雖然不如趙若微體內的那隻年份久遠,但此刻興奮起來,卻十分霸道,在脈象上便十分明顯。
許是佑寧帝一直身體康健的緣故,讓這隻蠱蟲也養的這般強裝霸道。
這可不行,得施針讓這蠱蟲安靜下來,最好是暫且讓它在佑寧帝的體內休眠。
於是他立刻又彎腰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從中挑挑揀揀,選出簪子粗細的一隻,看向曹公公:“皇上氣血淤堵不暢,需得立刻施針,煩請公公將皇上的衣裳拉開。”
這要求實在是有些膽大,畢竟龍體不可輕易損傷,而那隻銀針又實在嚇人,若是被牧大夫趁機捅入佑寧帝的心臟,便會會要了佑寧帝的命。
曹公公一時拿不了主意,他向榮國公求助:“這......國公爺,您說呢?”
但榮國公這樣的老狐狸又怎麼會這種時候擔責?
他當即朝著宣王一拱手:“請王爺拿個主意。”
宣王更是猝不及防地皺起了眉頭,讓他拿主意?此事可是涉及父皇的生死,怎麼能讓他來拿主意呢?
誠然,他也很相信牧大夫的醫術,但牧大夫的為人嘛......他又如何拿的準?
於是他思考了一瞬,當即又偏頭看向蕭景弋,一本正經道:“蕭將軍,此人是你從蕭國公府帶來的,想來還是得你來保證,他不會傷著父皇!”
蕭景弋看著宣王這副變臉如翻書的虛偽嘴臉,嗤笑一聲:“既如此,本將軍保證便是。”
“哎!”曹公公見有人拿了主意,便立刻動手拉開佑寧帝的衣裳,牧大夫一手捏著佑寧帝的手腕,一手利落地將銀針紮入佑寧帝的胸口。
脈象當即便紊亂起來,佑寧帝原本已經紅潤的麵皮當即變得紫漲,嘴唇也迅速變得烏黑,整個人渾身發抖,打從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賓客們頓時大驚失色,這方才隻是吐血,現在怎麼好像要變成精怪了一般?
宣王嚇得臉色鐵青,立刻怒喝一聲:“住手!大膽刁民!你對我父皇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圍在外頭的進軍護衛當即便要上前來捉拿牧大夫。
蕭景弋唯一抬手,狄青狄紅立刻圍過去,將牧大夫護在身後。
宣王惱怒地看向蕭景弋:“蕭將軍,你這是做什麼?你請的大夫當眾刺殺父皇,你還敢阻攔禁軍,莫不是謀逆?”
“王爺攔著不讓大夫給皇上診治,才是想取而代之吧?”蕭景弋反唇相譏。
宣王頓時愣住,立刻反駁道:“將軍莫要以己度人!本王一向孝順父皇,怎會有過那樣的心思?”
以己度人?
還真是精妙的汙蔑。
蕭景弋嘲諷地扯了扯唇角,高聲道:“王爺讓臣保證牧大夫不會傷著皇上,臣保證了。王爺此刻又要攔著牧大夫,到底是何意,臣不想再揣測。皇上的安危,隻在王爺的一念之間。”
宣王一時間啞口無言。
而女眷席麵上的薑令芷也忍不住開口道:“王爺再多想一刻,皇上便更危險一分,王爺這樣拖著,其心可誅啊!”
宣王一愣。
......不是,方才楚蘭君不是已經給薑令芷斟了酒嗎?
怎麼還沒將她迷暈?
難道是藥效慢?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得深想這些。
他收回思緒,這蕭景弋和薑令芷一唱一和地指控他,他實在承受不來:“罷了,由他診治便是,出了事,你們蕭國公府,一個都跑不....”
蕭景弋方才就從麵前盤子中撚了顆花生米,一直在指尖把玩著,此刻趁人不備,迅速朝著宣王那一張一合的嘴弾了過去。
“唔......”花生米弾中了宣王的舌頭,當即便腫脹起來。
讓他嘴裡隻剩嗚嗚哇哇的怪聲,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那邊的牧大夫始終沒停歇,手上十分利落,不停地撚起銀針朝著佑寧帝胸口刺了下去。
直到佑寧帝的脈象漸漸恢複平和,他才微微鬆了口氣,蠱蟲變弱了。
這幾針下去,佑寧帝體內的那隻蠱蟲已經大傷元氣。
雖然現下還無法將其從佑寧帝體內取出,但至少一年內,不受什麼大刺激的話,便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太醫來了——”
門口響起一陣通傳聲,牧大夫利落地收針,把位置給讓了出來。
......反正以這幫太醫的醫術,現在也看不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