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言來到醫院，例行給狐妖帶了一盒舒化奶。/br這主要還是擔心妖狐新肉身的塑料體格，還真有點可能，因為乳糖不耐受，被下病危通知書。/br到了今天，妖狐已經蘇醒，轉移到了普通病房，也能自己進食了。/br溫言給她帶了牛奶之外，還帶了一碗淨雲吞，看著妖狐吃的呼呼啦啦的，似乎吃東西從來都不嚼，而妖狐自己卻沒覺得這吃相有點影響形象。/br溫言大概明白，在大荒那邊，她這吃相，可能都算是文雅的。/br等到妖狐吃完，溫言坐在病床邊，剝著橘子，隨口問道。/br“意識清醒了吧？那我有點事情要問你。”/br“你隨便問，我知道的肯定不會瞞著你。”妖狐回答的很乾脆，還習慣性的露出一絲微笑，臉上帶著點媚態。/br“你叫什麼名字？”/br聽到這個問題，妖狐一怔，她還真沒想到是這個問題。/br她猶豫了一下，道。/br“我姓白，名佳慧。”/br“我叫溫言。”溫言也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br隻是問一個名字，白佳慧似乎就放鬆了很多。/br“我主要是想問你一下，你來之前，追殺你的家夥是誰？叫什麼？有什麼特點？”/br“那個家夥肯定過不來的。”/br“話不要說的太滿，在以前，你有想過，伱會以這種方式來到這邊嗎？”/br白佳慧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br她以前還真從來沒想過，長輩們給她講的傳說小故事是真的。/br這次要不是被逼到絕境，她也不會去回應那個遙遠而又古老，甚至還非常粗糙的召喚。/br跟她預期的一樣，這種召喚，縱然能輔助她重塑肉身，缺陷也極大。/br要不是溫言救她，她肯定死定了。/br如今的肉身，比之曾經，差的實在是有點太遠了，可能還不如一個剛出生的小狐狸。/br她認真思考，萬一那個家夥真的能過來呢？/br“在大荒，是不能隨便告訴彆人名字的，也不能隨便叫出彆人的名字。/br姓、氏、名、字，是最直觀的定位媒介。/br有些東西，可以通過這個，非常容易的精準定位到具體的某一個人。/br所以，很多東西，其實都是沒有完整的姓氏名字。/br我不能在這邊直接叫出他的名字，這的確有可能為他引路。”/br“犬類是吧？”/br“他的名字裡，的確有一個狗字，但是他長的一點都不像狗。”/br“名字裡其他的字是什麼？”/br“一般叫赤。/br他是狐族的天敵，他跟狐族之間，乃是世仇。/br我的祖祖奶奶，就是死在他手裡的。/br那年大滿月，青丘有帝流漿墜地，乃是狐族難得一見的盛事。/br群狐拜月，還有不少小狐狸在這一天出生。/br飲帝流漿而生的小狐狸，會誕生出一些難得一見的天才。/br也是難得一見的，可以逆轉血脈逐代稀釋的機會。/br我族已經很久很久沒出過九尾狐了。/br那年天地變色，末法驟然降臨，原本的大滿月，在剛開始不到一頓飯的時間。/br就隨著那家夥的降臨，驟然間被血月侵染。/br不祥之兆落下，那一天出生的小狐狸，幾乎全部在那一戰裡死絕。/br那家夥跟我祖祖奶奶交戰，兩敗俱傷。/br我祖祖奶奶強撐著三天之後死去，那家夥也身受重傷，銷聲匿跡。/br直到今年，有了明顯複蘇的趨勢，那家夥就又出現了。/br他來追殺我，我為了不連累其他人，就離開了青丘。”/br溫言靜靜地聽著白佳慧說這些事，他之前就有些猜測，肯定不是意外遭遇戰。/br不然的話，白佳慧不至於如此果斷的回應召喚，舍棄肉身都要過來。/br“還有呢？”/br“我就是那年大滿月持續那短短時間內，出生的妖狐裡，唯一一個還活著的。/br剩下的，全部都被他殺了。/br他殺了我，吞噬掉我，就能完成一次進階，更進一步。/br比他殺一萬個其他狐狸的效果還要更好。/br隻要我跑了，他就肯定不會浪費時間去針對其他狐狸。/br現在我來這邊了，他也一定會想辦法過來。/br雖然我也想不到，他有什麼辦法過來。/br沒有召喚，沒有道標，隻有一個算不上路徑的路徑。/br那個門戶，根本不是青丘狐的，是塗山的。/br塗山雖然沉寂了很多很多年，一直沒聽說有什麼動靜。/br但那裡也不是誰都能去強闖的。/br那死狗肯定不敢過去，過去了他也找不到路徑的。/br就是不知道，他現在用的什麼辦法，把他的力量延伸了過來。/br短時間內，他肯定不敢冒險的。/br我有召喚，有道標，都是冒著巨大危險過來的。/br越過那個門戶，都是肉身儘毀，那個門戶。/br他不會接受這種結果的。/br他若是肉身被毀，就等同於前路儘斷，一生力量化為烏有。”/br“懂了，你好好休息吧，不用管其他，有任何問題，打我電話。”/br溫言放下一個手機，教了一下白佳慧如何使用手機，如何打電話。/br白佳慧學的很快，基本的打電話什麼的，很快就學會，不會打字，問題也不大，手寫就行。/br雖然她學的字，跟現在的字，有些區彆，但她獲得過獻祭裡的一些知識，看懂還是沒什麼問題的。/br溫言轉身離開，給風遙那邊打了個電話，共享了一下情報。/br等到他說完，風遙說起其他的事情。/br“這兩天，烈陽部有好幾次大行動。/br東北老林子裡，有一個妖王巢穴，不幸在那邊軍區的排雷行動裡被揚了。/br我們烈陽部的人，去清理了一下後續，遺憾的是沒發現什麼幸存妖怪。/br但那個妖王巢穴裡，殘留著一些東西，沒有來得及清理掉。/br那座巢穴非常穩固，並沒有大麵積坍塌，讓那些東西保存了下來。/br我們找到了一點東西，你肯定感興趣。”/br“什麼？”/br“我們發現了一點那個服務器領域的線索。/br那裡的大妖，是各種針對你的謠言和誹謗的主力之一。/br他們發表東西，都是借用了之前那個服務器領域。/br可惜，他對烈陽部，對現代科技的理解有點浮於表麵了。/br他以為有那個服務器領域在，不會被追蹤到，就萬事大吉了。/br可惜，他們的口音、用詞習慣、遇事反應等等，都太有特點了。/br他們發布的東西，烈陽部裡搞情報的，隨便來個新人實習生，都能確定他們大概來自哪。/br再稍稍做一點排查，哪怕隻看文字，都能鎖定到那個妖王巢穴。”/br“唔，妹有口音係列？”/br“哈……”風遙笑出了聲，道：“雖然不太一樣，但性質的確差不多。”/br“這……”/br“這些家夥，曾經因為一個豬妖，還跟烈陽部扯皮打官司過。/br他庇護那個傷人豬妖好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因為烈陽部在一部觀察野生動物的設備上找到了錄音錄像。/br而且那邊烈陽部已經做好了派人上門抓捕的準備，那妖王才捏著鼻子認了，把豬妖交了出來。/br自那之後，他可能就學會了點東西，長了心眼。/br後麵做什麼重要的事情，都是有錄音錄像。/br這次我們發現的東西，就是在幾個硬盤裡。/br那家夥存的每一份資料，都是備份了三份。/br我們的人察看了視頻，其中有一段資料，就是他跟人打電話時的錄像。/br其中就提到了之前我們一直沒找到的服務器領域。/br而電話裡那個人的聲紋我們也已經提取，目前對比無結果。”/br溫言聽到這，琢磨了一下。/br“無結果是好事還是壞事？”/br“某方麵說，算是好事，起碼可以排除掉目前所有有記錄的AI音。/br聲紋提取出來，經過多重檢測對比，大概也能確定一些東西。/br電話那頭的，應該是人，或者是化形程度極高的妖，或者是品階很高的阿飄。/br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後兩者，總共都沒有多少個，想要排查隻是需要花費些時間和精力。/br若是人的話，就有些麻煩了。/br但是人的話，也有好處。/br那就是對方一定是有社會關係，也一定會有身份，能抓到蛛絲馬跡的機會其實也更大。”/br“希望你們能快點查清楚吧，這家夥是隻租借服務器，還是也參與了之前的事情？”/br“目前來看，應該是隻租借服務器，並不管其他人乾什麼，他收取的租金，也很特彆，不是錢或者金子之類的實物。/br他應該是需要生靈來為那個服務器領域提供類似算力的東西。/br這是研究院那邊的說法，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br等一下，我接個二線。”/br風遙切了電話，接了幾分鐘電話，重新回過來。/br“剛得到消息，研究院那邊，剛對比之後查到了一點線索。/br之前賽博冥土出現之後，有一些知道冥土，或者是隻是知道這個詞，卻不知道是什麼的家夥，想要追熱度。/br搞出來了幾個沒有明著叫冥土，卻擦邊蹭熱度的遊戲。”/br“呃，冥土有熱度？”溫言有些愕然，冥土出現之後，烈陽部就開始了管製，普通人沒幾個知道吧，這東西做遊戲，有什麼熱度？/br“大眾眼裡的確沒什麼熱度，但是架不住有富哥想玩。/br弄個免費遊戲，一天能給提現個幾毛錢幾塊錢。/br就能隨隨便便拉來幾千個玩家給富哥撐起一個服的熱度。/br薅普通玩家才能薅多少錢，一萬個玩家，能有一千個能給充六塊錢就算了不起了。/br找個富哥，隨隨便便薅個幾十萬上百萬不好嗎？/br隻要有幾個富哥，再來點狗托，月流水過千萬都是小意思。/br這樣風險還更低，不容易進入到烈陽部的監管視線裡。”/br“說重點。”/br“重點就是，研究院裡有人發現，當時出現的一個蹭冥土熱度的遊戲服。/br一個最終都沒正式上線的半成品服，一些風格、習慣等東西上，可能跟那個服務器領域有關。/br他們就順著追查了一下，發現了對方的一點疏漏。/br對方的服務器，是壓根不存在的。/br地址、服務器、硬件設施，統統都是沒有的。/br但是當時，那個半成品遊戲，的確是短暫的上線測試過一個小時。/br就這點線頭，被抓住了，可以確定，跟服務器領域有直接關係了。/br我們的人，已經開始線下追查了。/br目前看，大概率是跟人有關了。”/br“妖怪裡要是出現有這種本事的家夥，你們可有的頭疼了。”/br風遙長歎一聲，附和了一聲。/br相比之下還真是。/br跟壞人比起來，有些妖怪，壞都壞得有些單純。/br“還有個事，跟你說一聲，帶你節奏的人，還有狐族的。/br有一個火狐，但是聽說，昨天他被狐奶奶上門打斷了兩條腿。/br那張臉腫的跟包子似的，臉都給抽爛了。/br看情況，也是傻不拉幾的被帶節奏，自己去當自乾五的。/br你說這狐族，怎麼老是出一些這麼傻的家夥。/br我現在都覺得，是不是狐族以前得罪過那時候的人。/br怎麼都給他們寫的狡詐聰慧，一副奸詐反派的嘴臉。/br我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幾個稍微聰明點的。”/br風遙吐槽，一下子就讓溫言來了精神，他最近還真研究過不少東西。/br“你得貼合當時時代的情況來看的。/br要是狐狸都這麼聰明，還有你們什麼事？/br最早的時候，狐狸既不聰慧也不狡詐，甚至也不是美女。/br統稱為野狐精，就是一些妖怪裡的一種而已。/br也就是當年塗山氏裡，出現了一個聰慧的家夥，這地位一下子可就變了。/br我這幾天看了不少資料，古早時代，狐類地位最高的時候，可是能跟龍鳳相比的。/br都是能直接刻印在器物上當祥瑞的。/br也就是到了後來，口碑漸漸崩塌，到了老朱家的時代，就成了禍國殃民的狐狸精。/br我猜，肯定是那時候有狐妖把許仲琳得罪的挺狠的。”/br“許仲琳是誰？”/br“就是寫蘇妲己的那個。”/br“嘶……那肯定是得罪狠了，我之前聽說過，蘇氏的狐狸，風評被害，幾百年前就被迫改姓了。”/br溫言琢磨著，按照他看的資料來看，好像也就是到了蒲鬆齡這，狐妖的風評才開始逆轉，人設也跟曾經完全不一樣了。/br溫言自己都在暗暗揣測，是不是那時候蒲鬆齡悄悄娶了個狐妖當媳婦，不然的話，幾百篇裡，都快五分之一是跟狐妖有關。/br這偏愛的是演都不演了。/br溫言難得花心思去看書，主要還是因為看著的確有意思。/br他也感覺到了幾千年下來，狐妖整體上，就像是從神壇祥瑞的地位上，被拉了下來，重新拉入了普通妖的範疇。/br尤其是溫言自己見過的狐妖也多了，的確沒見過符合狡詐這個特征的狐妖。/br果然還是不能儘信書。/br“你那邊要是沒事的話，有空去一趟大墓裂縫那邊吧。”/br“那邊有什麼情況？”/br“剛得到的消息，那邊傳出的聲波，經過引起的異象對比。/br可能跟你們扶餘十三祖有關係。/br現在你四師叔祖已經過去了，說是好像真的有關係。/br聽說是挺複雜的。”/br“行了，我知道了。”/br溫言掛了電話，忍不住撓頭，十三祖當年到底搞過多少事情啊？/br怎麼大荒那邊的東西，都跟他有關係？/br溫言沒打電話，留了白佳慧在醫院裡，既然暫時沒生命危險了，溫言也就不著急了。/br去了一趟臨終關懷部，跟高斯見了見，請高斯幫忙照看著點。/br轉頭出來，溫言就回到家，搖人前往秦嶺。/br到了秦嶺，果然見到了四師叔祖，四師叔祖剛從大墓裡出來。/br手裡還拎著好幾樣他看不懂的東西。/br“溫言，你怎麼來了？”/br“我過來看看，四師叔祖，這什麼情況？”/br“好像真的跟十三祖有關，還跟十六祖有關，我在大墓裡找到了一點印記，應該是十三祖留下的，但按照烈陽部的考古，這座大墓建造的時候，十三祖應該已經不在了。”/br“那可能是在之前就留下了，這座大墓的修建時間，應該會比較長吧。”/br“門內的記載，我看過了，的確有一筆帶過的東西，有些東西似乎是刻意沒記錄下來。”/br溫言幫四師叔祖拎著東西，回到臨時駐地的房子裡，給煮了茶驅寒氣。/br等到沒外人了，四師叔祖才歎了口氣。/br“可能真的跟咱們扶餘山有關係，而且挺複雜的。”/br溫言給斟了茶，送到四師叔祖麵前。/br“您老慢慢說。”/br“當年的事情吧，其實挺複雜的。/br尤其是十三祖隕落那年，還有大執出現，都是言語不詳。/br我翻遍了記載，再加上甘棠補充，還有甘棠最近新看到的一些書，裡麵就有一些從未有過的記載。/br說是十三祖當年隕落之前，其實是已經受了重傷，壽數大損。/br因為有異獸降臨，奪了月華精粹，十三祖強開大壇，於午夜子時，強升烈陽。/br以自身壽數為代價，給月亮加持了一次烈陽。/br之後才轟殺了異獸，讓其灰飛煙滅。/br之後有異人敬佩十三祖壯舉，便傳了十三祖一些東西。/br其中就有最初的大執之法。/br那法門當時也被十三祖的夫人知曉，之後也就有了大執西去，化八百裡黃沙的事。/br我來了這裡，仔細察看了一下，的確有十三祖的印記，還有十六祖出手的痕跡。/br我對比過一些符文，跟門內留下的十六祖手書，基本一致。”/br溫言聽的眉頭微蹙。/br“意思是，現在在那邊乾嚎，傳出聲波的妖怪，可能是跟當年過來的是同一族？/br他們已經有人過來過一次，隻是被乾掉了，那意思是對方真有可能過來？”/br“是這樣，前人有過一次經驗，再來一次，還真有希望，我估計，對麵那家夥就是在定位，召喚群狼過來等各種東西，都是為了定位。”/br(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