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的另一邊,乃是一個巨大的山穀,山穀之下,大地如同撕裂,裂出一條長長的巨大裂口。/br山穀之上,鬱鬱蔥蔥,充斥著蠻荒的氣息,一個個形態各異,大小不一的異類,彙聚到這裡。/br這裡其實已經挺出名了,這些年陸陸續續一直有各種生靈過來。/br但說實話,死在老天師手裡的異類,這些年全部加起來,數量其實都遠不如這些異類之間互相爭鬥而死的零頭。/br這裂縫也不是一步跨出就能到另外一邊了,老天師在那邊鎮守,力量再怎麼延伸,到了這邊,都已經是大幅度削弱了。/br最開始的時候,這附近也隻有一些生活在附近的妖物。/br隨著時間流逝,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也都來了。/br有適應不了這邊靈氣複蘇進度的,也有逃命的,有想要去現世占山為王的。/br還有一些獵食的時候,將這裡當成狩獵場,獵殺其他異類妖物的。/br種類亂七八糟,各自的目的也是五花八門。/br如今有一頭天狗,找到了另外一條不穩定的路,很多異類都過去了,試圖跟著天狗走。/br還有一些,覺得那邊人太多了,這麼多一起過去的話,必定會引走麵前這條大裂縫對麵的鎮守者。/br他們在這老實了好幾天,就等著老天師離開,去另一邊救場,他們好趁機從大裂縫過去。/br畢竟,這個大裂縫是最穩固的,根本不需要邊走邊找路,迷失的風險也會非常低。/br有在這裡好幾年的異類,早已經對老天師的氣息非常熟悉。/br這幾天所有異類都很老實,氣息乾擾平穩之後,就有異類察覺到老天師的氣息逐漸消失了。/br而天狗那邊,他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天狗不堪逼迫,直接在尚未完全確定的情況下,直接開始了跨越。/br那裡上百個各種大大小小的異類,都跟著衝了進去。/br天地變化太過激烈,太多生靈無法適應這種變化。/br有些被逼瘋,有些扭曲變化成奇怪的東西,意識泯滅。/br他們隻能向著更偏遠的地方逃遁,意圖削減那種變化所帶來的負麵影響。/br聽說最近四野之地裡的夜遊神,遭受重創,近乎滅族,那裡異力覆蓋,烈火熄滅之後,化作了真正的不毛之地。/br就這種不毛之地,最近都有不少生靈去爭。/br因為那裡的複蘇進度慢,在那裡至少不會因為跟不上進度,化作什麼沒有意識的怪物。/br曾經的大佬,太強的,受到影響不是特彆大,因為人家要麼還沒複蘇,要麼能硬扛過去。/br扛過去了,說不定還算是得到了一次巨大的曆練,百尺竿頭更進一步。/br而太弱的,受到影響也不是特彆大,純粹就是弱,最多被動接受一下大時代變遷所帶來的變化。/br唯獨中間這一部分,算是砥柱中流的中堅力量,數量也龐大,他們才是最難受的。/br末法降世,他們最難受。/br靈氣複蘇,他們也最難受。/br各種選擇最多,最茫然的,幾乎囊括各種生靈,各種想法。/br今天還在大裂縫這裡等著的,在確認了天狗那邊已經有不少生靈離開,而這邊也感覺不到老天師那種奇特威壓之後,這邊的異類就再也等不住了。/br他們開始了衝刺,一窩蜂似的衝進了大裂縫裡。/br向著裂縫的另一邊前行。/br然後,就當最前麵的異類,衝入裂縫,順著中間的虛空之路,就要衝出去的時候。/br雷聲驟然響起,老天師熱情的歡迎了他們,甚至為了防止他們迷路,專門召喚雷霆,給他們鋪了一條路。/br雷霆如水,彙聚成流,蜿蜒而下,化作一條雷霆之路。/br衝在前麵的異類,當看到雷霆之路的時候,眼睛都快被亮瞎了。/br它想要後退,可是後麵卻有更多的異類,甚至還有體型龐大的異類,一個挨著一個,就像是逃難的獸群,隻能前進,誰都不能後退,不能停下。/br後退的,停下的,都會被後麵狂奔上來的獸群碾死。/br刺目的雷光之河,流淌而過,衝在前麵的,速度最快的異類,轉瞬便被淹沒。/br連哀嚎聲都聽不到了,雷光擊穿空氣,擊穿虛空的聲音,恍如聲音的洪流,將這裡的一切聲音都淹沒。/br有後麵的異類想退,也退不了了,這地方隻是看著是虛空,又不是真的能一眼望到四麵八方。/br等到他們看到雷光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br一頭幾十米高長的巨獸,被雷光淹沒,一層一層的將它的皮肉衝刷掉,最後隻剩下一具骸骨,殘留了下來。/br一頭全身都披著金屬鎧甲的妖怪,迅速的蜷縮成一團,它體表的一層金屬鎧甲,伴隨著道道微光,將電流重新引走。/br可惜,這裡的力量實在是太過狂暴與無序,它無意之間cos的法拉第籠,效果也非常一般。/br雷光湧動,裹挾著電子風,吹拂而過,將大量的東西裹挾著重新帶了出去。/br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這條通道裡便被肅清乾淨。/br九成九都死完了,最後天賦異稟,殘存下來的,也已經隻剩下一口氣。/br雷光之河,衝出大裂縫,綿延數裡的大裂縫裡,雷光閃耀,空氣裡滿是雷霆過後的味道,一種帶著點刺鼻的金屬味。/br雷霆在山穀之中閃耀,頻繁閃爍了十幾秒鐘之後,這裡剛長出來沒兩年的植被,就再次被引燃,化作熊熊烈火的燃料。/br剩下的異類們,都快被嚇尿了,靈氣複蘇到現在,他們什麼時候見到過這麼誇張的景象,雷霆之光,彙聚成河,所過之處,所有東西都被毀滅。/br雷光之河裡,一顆金屬圓球跌落下來,金屬球跌落之後散開,化作一個身披金甲的妖怪。/br那妖怪全身焦黑,甚至都已經感覺不到疼了。/br它看著周圍的妖怪,最後就留下一句話。/br“對麵那人藏拙,從來沒有動用過全力!他從來沒有過!”/br就這麼一句話,便瞪大著眼睛,再也不動了。/br死不瞑目。/br他們為了衝過去,已經在這附近待了很久很久了。/br自認為十年陸陸續續的試探,已經非常確定對方的力量到底到什麼地步了。/br這個才是他們這次敢衝的前提。/br並不是覺得老天師被引走了,他們才敢衝。/br而是哪怕老天師能趕回來,哪怕耍詐,依然還在附近,並沒有走很遠。/br他們也覺得,那個特彆可怕的人,應該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殺光。/br至於誰能活下來,誰能衝過去,那就各憑本事,聽天由命。/br但誰想到,對麵那人,藏拙藏了十年!/br十年都從來不曾用過今日這種力量,比之前最強的一次,還要強一個檔次。/br強到絕對是現階段天花板級彆了。/br而他們從來沒見過,從來不知道。/br這是真的死不瞑目。/br早知道的話,他們還何必在這裡苦苦掙紮呢。/br沒希望的話,大家早散了。/br隨著金屬妖怪咽氣,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br一個個妖怪,毛發都炸立了起來。/br他們誰都沒想到,對麵那個人,竟然用十年的時間來給他們挖坑,就為了這次來一波大的,一口氣將他們乾掉大半。/br十年時間,哪怕那次,險些被一些異類衝過去,都從來不曾動用這麼強的力量。/br不,已經有異類衝過去了,就是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可能已經死了吧。/br一群異類,在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著山穀之中,還在閃爍的雷光,開始有異類默默的退走。/br而另一邊,雲海懸崖上,老天師深吸一口氣,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疲倦。/br前方懸崖之外,雲海之中,翻滾的雲霧之中,一個空空蕩蕩的巨大裂縫,可以用肉眼看得清清楚楚。/br但是那裂縫之中,卻什麼都沒有了。/br老天師捏印,收劍,這次徹底確定了一件事。/br此道極強,但是照本宣科,並不適合他。/br按照他的體悟,此道對於肉身有極高的要求,需要強健的體魄為基礎。/br而他年紀已經大了,氣血遠不如年輕的時候旺盛,再要以這種體魄,施展出遠超他單純開壇施法的威力,那就稍稍有些勉強了。/br按照估計,剛才那等程度的開壇施法,他最多能來三次,就會感覺特彆疲憊,精力會大幅度消耗到很難凝神的地步。/br老天師盤膝而坐,靜靜的打坐恢複精神。/br前方的雲海,緩緩的翻滾回來,重新合攏,將那大裂縫的輪廓重新遮掩。/br而另一邊,溫言看著半空中的光芒天狗,裝備上了臨時能力。/br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這個臨時能力,其實並沒有什麼直接獲得的力量。/br就像是給了一個動作,一個讓某位注意到他的動作。/br那一瞬間,就像是一位長者,在什麼地方,看了他一眼。/br然後,他就感覺到,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落到了他身上。/br這力量沒有名字,沒有解釋,全憑他自己去運用。/br但是他感覺到了一種熟悉,就像是之前跟隨小胡子回檔的時候,那種熟悉感。/br就是類似,卻截然不同的力量。/br溫言再看了看提示,古老的傳說,歲月裡流傳的故事,就一一浮現在眼前。/br他一下子就明白,要怎麼做了。/br他沉吟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拔出了純鈞鐧。/br然後看著吸納月華的天狗,再抬頭看了看天空,拿出了電話,撥出去一個電話。/br“喂,風遙,問你個事,你們烈陽部,有沒有什麼方法,把我這裡的月光都被遮起來?”/br風遙被問住了,他沉默了一下,道。/br“你要是不著急的話,倒是可以試試,畢竟,我們烈陽部也不是什麼魔頭部。”/br“嗯?”溫言一怔,眼睛頓時一亮:“行了,我先掛了。”/br他飛速撥出去另外一個電話。/br“喂,高斯,問你個事。”/br“啊?什麼?你說?”高斯那邊還在嗨皮,聽到溫言電話,就立刻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br“我這裡有個能吸納月華的妖怪,我想把它封印起來,現在需要遮蔽一下我這片區域的月光,你有什麼辦法不?”/br“用魔法,招來點雲不就行了?”/br“我並不會這種魔法,十萬火急,伱能來不?”/br“噢,你在哪?”/br“我在關中郡,我讓我一朋友去接你,你到老趙家門口等著,算是出任務,有獎金!”/br“行!”/br溫言讓馮偉去接高斯,他在這看著天狗還在半空中吸納月華。/br天狗的肉身已毀,如今隻剩下靈魂,還在吸納月華。/br四師叔祖說,這種狀態的天狗,除了極少數針對性的力量,否則,很難在月光之下,將它拿下。/br那溫言就不是太著急了,因為他有點彆的想法。/br他相信臨時能力,竟然隻有一個,一定是有原因的。/br這就是最契合他想法的解決方案。/br等了快二十分鐘之後,馮偉帶著高斯出現。/br高斯穿著花襯衫,再套個一本正經的馬甲,帶著個金絲眼鏡,看起來特彆像是電視裡麵那種專業技術過硬,但是私下裡卻不怎麼正經的專業人士。/br高斯看了看半空中的天狗,發出一聲驚歎。/br“這隻貓看起來比雀貓還醜。”/br“這不是貓,其實是狗。”溫言回了句,稍稍一琢磨:“你能看到它的本相?”/br“是啊,長的是挺醜的,但是能力很奇怪,竟然是吞噬月亮的力量,我前些天才看了書,不是說月亮的光,就是反射太陽光嘛?那它為什麼不直接吞噬太陽的力量?”/br“很顯然它吞噬不了,你就說,你能遮蔽這片區域的月光不?”/br“能倒是能……”/br“那你趕緊,趕緊處理完,你還能趕回去喝酒。”/br高斯麵帶猶豫。/br“可是,我聽說關中郡其實很危險,這裡太過古老了,我害怕彆人以為我是在挑釁。”/br“你儘管做,剩下的事情我來說。”/br“好。”/br高斯聽到溫言的話,就有些躍躍欲試了。/br“我可是魔王。”/br高斯哈哈一笑,伸出手準備做什麼的時候,感覺好像缺點什麼。/br他隨手掰斷自己一根手指,抽出裡麵的骨頭,讓骨頭化作了老魔杖的模樣,然後一手握著魔杖,身體就這麼憑空飄了起來。/br他單手拿著沒什麼鳥用,純裝飾作用的魔杖,飄在半空中,微微閉著眼睛,口誦晦澀拗口的咒文。/br霎時之間,就見天空中滾滾魔氣出現,就像是有什麼魔王在肆無忌憚的散發自己的力量。/br魔氣出現,便牽引了秦嶺裡的水汽,化作黑色的雲霧,飄在空中。/br那雲霧越來越濃,不但覆蓋了周圍,甚至還化作了黑雲,遮天蔽日。/br隨著魔氣牽引出來的越來越多,霧氣加上雲層,這次將這一大片區域完全籠罩,讓這裡的霧燈,似乎都有些難以穿透霧氣。/br更多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br高斯揮舞著魔杖,開心的不得了,他這些天看書,看到了一句話,叫做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br真正的強者,不會讓力量束縛自己,而是自己去決定力量到底是什麼。/br所以,他也在思索到底怎麼做。/br倒不是為了什麼正義不正義的,他純粹就是想知道,怎麼才算是能做到這一步。/br他能想到的最淺顯的踐行方法,就是用魔王的力量,去做一件他以前沒做過的好事,當一次正義的夥伴。/br今天終於就有這麼機會了。/br肆無忌憚的散發魔氣,接引魔氣,按照往日裡的經驗,這是在宣示力量,震懾其他魔鬼,或者是挑釁同等級的對手。/br除此之外,他還真不知道這種並沒有什麼鳥用的做法,還能有什麼彆的作用。/br沒想到,今天找到了新的。/br溫言看著滾滾黑霧,遮天蔽日,遮蔽了這片區域,看起來就像是什麼大魔頭出世似的。/br這個活他找高斯,是真找對人了。/br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比高斯更適合乾這個了。/br溫言自己是真的乾不了……/br正在吞噬月華的天狗,失去了月光的照耀,隻剩下一個光芒的天狗輪廓。/br它大為震驚,這裡竟然連魔物都有,還是個大魔。/br而如此大魔,竟然也是對方的人。/br天狗剛才還肆無忌憚,覺得對方奈何不了這種狀態,還勾連到了皓月的它。/br可現在,它已經想跑了。/br下一刻,就見溫言被什麼力量托著,瞬間就衝到了高空中,他手舉純鈞鐧,一**日,在溫言手中,驟然浮現。/br大日的光輝,瞬間就壓住了天狗身上的月華。/br強光鎮壓而下,最熾烈的光輝,當場砸在了天狗的腦門上。/br這並沒有實體的力量,仿佛一**日墜落,強壓著天狗的光芒輪廓,從天空中墜落到地麵。/br天狗哀嚎一聲,靈魂都開始受損。/br就是這個刹那,溫言的另一隻手,直接觸摸到那光暈輪廓。/br溫言看到了天狗體內蘊含皓月精粹,那些力量,在他的影響下,逐漸變化。/br可惜,這力量已經跟天狗融為一體了,強拉是拉不出來的,也切割不出來。/br溫言伸出手,觸摸到光暈,他的聲音,在天狗的腦海中浮現。/br“你想要徹底恢複,想要徹底解脫,那就隻能這麼做。”/br天狗的意識微微呆滯,那一瞬間,它就像是經曆了很多很多。/br現在正在經曆的事情,就像是經曆了很多很多遍。/br所有的結局都是死亡,灰飛煙滅。/br唯有活下來的方法,就是它自己“找”到的一個方法。/br它自己去主動剝離掉靈魂裡的那些皓月精粹。/br(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