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想這事想了很久了,直接把人挖過來,的確不太合適,也沒法乾。/br但是啊,沒道號的弟子,外出求學可是常態,三山五嶽的弟子,甭管哪個,都不可能從小就完全在山上培養。/br上學那是必須的,除了上學之外,還得練武打基礎,還得學道經,要學的東西,那叫一個多。/br除了核心的東西,去彆的觀,彆的廟,彆的地方學習曆練,那都是常有的事情。/br當個掛名弟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這次可算是給清虛子找到了無懈可擊的理由,溫言本來就不能修道,練武上限又被定死了,可偏偏溫言有授籙,還是天授寶籙。/br再加上跟阿飄相處也挺好的,在阿飄裡的名聲也不錯,轉而開始走青城裡禦使鬼神的路線,可行性挺高的。/br溫言練武不行了,又不是烈陽沒有了,有這個,更適合走禦使鬼神的路線。/br隻要溫言在青城掛名,道號都是青城的,還學了青城的東西。/br嘿,以後溫言的兒子長大了,溫言總不能自己學到的東西,全部都不給自己兒子教吧?/br父子倆我全部都要,而且要的合情合理,扶餘山的人都不能說什麼不是。/br清虛子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br今天遇到溫言,心血來潮,讓溫言這種武夫去解簽,結果那也是深得清虛子歡喜。/br溫言不想學,他都得塞給溫言當雜書看,隻要看了,按照現在的大環境,以後肯定會用上。/br今年出現的諸多阿飄,已經越來越古怪了,明明距離鬼神之境很遠,很多卻已經有一些奇特的神通。/br羅天大醮定在青城,有一個原因便是為了跟青城的人多交流一下,能一次彙聚這麼多道長的機會,的確不是很多。/br溫言被清虛子拉著,蹲在前山,真跟青城弟子似的,等到太陽升起,有一些道長陸續提前抵達,溫言也被拉著見禮。/br溫言也沒轍,清虛子說他是後輩,他總不能說不是,也不能一邊拿著清虛子給的典籍,一邊見人就專門說一聲我是扶餘山的……/br一直等到顏誌崆出現的時候,溫言才長出一口氣,趕緊找個借口開溜。/br“顏道長,留步,我這找你有事,有一位老君山的前輩,托我帶信。”/br“不知是哪位長輩?”/br“平陽子道長。”/br聽到這個名字,顏誌崆麵色一肅,立刻伸手虛引。/br“請。”/br然後才對著清虛子行了一禮。/br“道長見諒,晚輩先行告退。”/br清虛子一看顏誌崆這架勢,也不好說什麼,隻能讓溫言自便。/br溫言跑路之前,就眼睜睜的看著清虛子拉著他,給他塞了好幾本書,讓他先看著,後麵有不懂的再說。/br溫言帶著顏誌崆,來到一處僻靜的涼亭裡,給顏誌崆發了一大堆圖片。/br“這是平陽子道長,讓我轉交給老君山的,我看來青城的名單裡有你的名字,就專門在這等你。/br每一頁圖,都拍了三遍,確保不出問題,你們回去了自己整理吧。/br上麵的內容,我是真看不懂,隻能保證順序沒錯,拍得清晰。”/br顏誌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這些圖片是哪來的。/br老君山每一代基本都會有下山人,從古至今,總數其實也不是太多。/br顏誌崆自然聽說過平陽子這個道號,這是數百年前的一代下山人,當時正值兵荒馬亂,群魔亂舞的年代。/br老君山的記載裡,這一代的下山人,是意外隕落了,最後也因為當時那片地方是戰場,太過混亂,屍身都無法確定。/br“多謝。”/br顏誌崆隻是看了幾眼,一頁都沒看完,便麵色一正,一板一眼的後退一步,揖手長拜。/br“客氣了,這位前輩是與當初的山君激戰,也為了救下當時那一代的烈陽,最終鏖戰之後,困住山君良久,力竭而亡,但更具體的前因,我就不甚清楚了,這些是這位前輩留下的東西。”/br“這些東西彌足珍貴,可以補全當年沒走通的一條路,裡麵很多用詞,都是老君山的前輩記錄東西時習慣用詞,外麵的人看不懂,其實很正常。”/br顏誌崆道完謝之後,就趕緊去聯係師門的長輩,今天的布壇任務,時間不是很緊迫,都得先往後挪一挪。/br撥通了電話,通知之後,等了十幾分鐘,顏誌崆才再次打過去。/br“師父,扶餘山的溫言溫道友,剛才給我發來一些平陽子祖師生前的手書,我已經給發回去了,您那有電腦麼?可以先看看。”/br“好,我沒看錯就行,那就勞煩師父和諸位師叔師伯記錄校對了,若是可以的話,能不能轉譯出來一本,送給溫道友?”/br“是,我也覺得是應該的,祖師手書已經失傳數百年,得見天日,於情於理總要有所表示的。”/br“呃,師父,倒也不是原版不行,隻是……溫道友應當是不擅長這些,看原版的恐會錯意……”/br顏誌崆說的很委婉,都沒敢直說溫言是半路出家的扶餘山武者,buff快疊滿了。/br下山之前,顏誌崆也跟老君山裡的前輩一樣,總是默認了來自三山五嶽的同道,不說全部都是六邊形戰士,起碼基礎方麵,肯定都是沒短板的。/br直到下山一段時間之後,他才清晰的認識到一句老話,尺有所短,寸有所長。/br就比如溫言的確很能打,至少同齡人之中,顏誌崆覺得,可能沒人比溫言更能乾架了,至於彆的,不太好說。/br老君山的前輩留下的手書,落在溫言手裡,溫言應該是看不懂的……/br但這裡麵的內容,他覺得多少對溫言應該是有幫助的,所以才提了一嘴,專門給轉譯一下,送溫言一本。/br另一邊,溫言沒等顏誌崆,他把事給辦完了,就背著手晃晃悠悠的進山,去看熱鬨。/br今天是布壇,開壇,明天才是正式的開幕式。/br除了三山五嶽的人之外,各山各派都會派人來,隻不過這些都是觀摩,跟那些普通遊客差不多。/br真正參與進來的,都是需要名額的,這個審查也很嚴格,烈陽部說話也不好使。/br溫言倒是無所謂,他有南武郡的名額,也有扶餘山的名額,按理說,他其實也是需要參與布壇,隻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水平,就不去丟人了。/br青城各山各殿,合適的地方,也早有規劃,布壇的時候是各種壇都有。/br像什麼度人壇、道德壇、順星壇、祈福壇、吉祥壇,各種各樣的都有,各有側重。/br這麼多法壇一起出現,也是隻有這種大活動裡才會有。/br到了臨近正午,溫言在山中邁步前行,一步數十米,此時已經能清晰感覺到山中氣韻變化,這是有些法壇已經布置好,有些是需要正午就開壇的。/br其中很多東西太過複雜,溫言跟普通遊客一樣,看個熱鬨就行。/br到了後山,看到降魔壇布置好,開壇之後,氣息肅穆莊重,就如同一尊巨靈神,端坐於諸壇之側,鎮守於此。/br溫言便明白,為什麼之前四師叔祖,讓他來這邊就行了。/br他的確隻適合來這邊,彆的法壇,他是毫無參與感,連完整的默誦經文都做不到,著實有些為難他了。/br見到了不少道長,一個比一個底蘊深厚,基礎紮實,溫言也隻能羨慕一下。/br半天之後,等到開始日落,溫言就待不下去了,他去叫上了馮偉和童姒,帶著他們倆一起在這裡逛一逛。/br明天正式開幕,他們倆這種沒被邀請的阿飄,胡亂逛的話,弄不好會出事,今天晚上帶他們逛逛,就讓他們回去了。/br不然的話,明天白天,迎神儀式開始,他們要是被當成什麼魑魅魍魎,再給順手收拾了,那也太冤了。/br一路逛了逛之後,來到山下,溫言給他倆加持了一次陽氣,讓他倆現形,帶著他們在鎮子裡吃吃喝喝,逛一逛。/br逛到了鎮子一角的時候,溫言就看到一個地方,掛著一個景點牌子,名為八角井。/br牌子下麵還有一座石碑,是介紹這座八角井的。/br這井是條石所砌,呈八角形狀,所以就叫八角井,據說能追溯到一千多年前。/br這裡的井水甘甜清冽,千年不枯,在以前,這裡的人吃水消防等一係列需求,都是要靠這口井。/br現在很少用了,家家戶戶都有自來水,街邊每隔一段也都有消防栓,這口井就化作了一個景點。/br溫言逛到這裡,剛看完介紹,便聽身後傳來聲音。/br“事情辦好了?”/br溫言寒毛都炸了起來,被人貼近後背這麼近的距離,他竟然沒提前感應到,在對方出聲之後,他才感應到身後有陰氣。/br一回頭,果然是早上見到的老羅。/br老羅站在離他最多兩米的地方,言語間還帶著一絲欣喜和期待。/br溫言對這個心態很熟,他第一次拿到退稅的錢時,就是這樣子,合理合法的從官方手裡拿到預期之外的錢,錢多錢少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能拿到就高興。/br溫言看了看旁邊的童姒,童姒一臉懵逼,眼中還帶著震驚。/br這下溫言放心了,童姒都沒感應到。/br“我忙完了先過來認認地方,我都沒來過,先找找八角井在哪,至於你這個,我給你問問。”/br溫言拿出手機,先問了問黑盒,黑盒已經查到,程序已經走完。/br那個打廣告的民宿商家被叔叔找上門之後,就果斷認罰,還在所裡學習了一下相關規定。/br至於給老羅的獎金,自然也是給申請了,這邊也已經批完了。/br很顯然,都想早點解決這件事,省的被個執拗的阿飄惦記著那兩百塊錢,萬一被找上門了劃不來。/br對於這種阿飄,還是以順毛為主,完全合規,的確沒有卡的必要。/br溫言按照黑盒給的電話,撥出去個電話,跟人溝通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回應。/br明天就是青城羅天大醮正式開幕的時間,彆說本地的烈陽部了,各種局子都是全部加班,隨時待命。/br溫言大概明白老羅想要的是什麼,就帶著老羅,來到了附近的所裡,這裡所長已經在這裡等著了。/br不但有正式的蓋了章的單子,還有一張榮譽證書,最後還有二百塊現金。/br老羅被引導著,走完了程序,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br拿到了錢,又拿到了那張蓋著公章的單子,老羅輕吸一口氣。/br“還真有啊,這政策可真好啊。”/br“老羅,你在哪聽說的的這些事啊?”溫言湊過來問了句。/br“聽彆人說的,說是立下功,不但有錢,積攢得多了,還有身份。”/br“這個電話號碼你收著,以後有什麼事了,就打這個電話,要身份的話,我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隻要真有貢獻,我保證沒人會卡伱,該是什麼就是什麼。”/br“你叫什麼來著,我忘了。”/br“我叫溫言,德城溫言。”/br“德城溫言,我好像聽過你的名字。”/br回到鎮裡,到了八角井的時候,老羅忽然停下了腳步。/br“我想起來件事。”/br“您說。”/br“算功勞不?能拿到身份不?”/br“這我可沒法保證,我要是沒聽什麼事就滿口答應,那是忽悠你,得一事一議,都是有規矩的,我家裡人都不是各個都有身份。”/br“我那天看到有人送了什麼東西過來,走的小路,聽他們說,是要明天用。”/br“什麼東西?在哪?”/br“沒看到什麼東西,被包著,就是以前青城的那條小路,順著進太陰域的那條路。”/br正說著呢,溫言就聽到天空中,一聲轟隆隆的悶響,從遠處傳來。/br他回頭看了一眼的功夫,再回頭,老羅就不見了。/br溫言看向一旁的童姒,童姒指了指八角井。/br“井裡忽然延伸出一條小路,他順著小路進入到了井裡,消失不見了。”/br溫言望著八角井,沉默了一下。/br現在他覺得碰上老羅這個奇怪的阿飄,可能不是什麼巧合了。/br他拿出手機,讓黑盒查了下,剛才的驚雷聲是怎麼回事。/br黑盒說是周圍在控製天氣,提前將所有飄向這裡,有可能要下雨的雲都給控製一下,讓它們提前把雨下了,確保明天是個好天氣。/br這是早已經規劃好的事情,氣象局也是按照預案在執行任務。/br溫言拿著手機,先給總部長發了個消息,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然後他便帶著人,直奔青城山上而去,得提前給清虛子道長說說,可能有人要來搞事情。/br溫言也不太懂,到底是什麼人,敢在這個時候搞事情,純活膩味了吧?/br另一邊,八角井下,地下水脈四通八達,井底水脈勾連八方,八角井的位置,就像是自上而下貫穿了八條地下水脈。/br一片靜逸的水底,一條全身漆黑如墨,頭上有一支斷角的大蛇,靜靜地趴在水底。/br途經這裡的八條水脈,就像是八條鎖鏈,將其束縛鎮壓在這裡。/br老羅無聲無息的出現,飄在水中,看著漆黑的大蛇。/br“我去見過他了,他身上的確有天授寶籙,還是水係的。/br我靠近到他周身一丈之內,必定會被察覺到。/br他的天授寶籙,神韻頗高,比青城裡所有水係相關授籙者都要高。/br而且,傳聞應該也是真的,他毫無修道天賦。/br很講規矩,縱然想得到什麼消息,也沒有說什麼空話。/br我覺得的,跟另外那邊的家夥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br不如直接找這位合作。/br他身邊帶著兩個阿飄,都是沒有受到任何束縛的。/br他也很尊重他們,會請教他們。/br按照我所知道的,他跟一些妖關係不錯。/br西江近年來唯一一位正經水神,就是他發力要來的。/br桂龍王應該也跟他相處的不錯。/br我親自看了,我覺得你應該慎重考慮一下了。/br懸崖勒馬,猶時未晚。/br無論他們明天要做什麼,你都肯定不會有任何好處。/br而且,到時候再也無法下車,無法重新選擇。”/br老羅說得很平靜,說話也是一板一眼的。/br他親自去跟溫言接觸過之後,原本的一些想法,就變得更加堅定了。/br被水脈鎮壓在這裡的黑蛇,睜開眼睛,露出一雙翠綠色的豎瞳。/br“你確定,這個時候,與那些人一刀兩斷?還能來得及?”/br“你所求之事,那些人給不了你,他們隻是在利用你而已,你應該清楚。/br縱然他們說的討封之事是真的,那你有想過,代價呢?/br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討封沒有代價的。/br總要有人來付出這個代價,若是沒有人來付出代價,最終這個代價就必然是你自己來付。/br我不信他們,我寧願相信一個守規矩,且信譽不錯的人。”/br“就因為這些?”黑蛇語氣裡帶著點不滿。/br“不,他介紹自己,說自己是德城溫言,而不是扶餘山溫言。”/br“就因為這個?”/br“對。”這一個字,老羅回答非常堅定。/br黑蛇盯著老羅的眼睛,看了良久之後,點了點頭。/br“好,我就信你一次。”/br“無論信誰,都好過信那些家夥。”老羅露出一絲笑容,他邁步往前走出一步,身形逐漸化作透明,一點一點融入到黑蛇體內。/br黑蛇的豎瞳,瞬間化作了人眼,又在瞬間變化回原來的翠綠豎瞳,眼神卻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多了點人性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