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站起身,手裡拎著溫言剛給的供品,轉身走出了小院,走著走著就消失不見。/br溫言就坐在院子裡等著,入夢之後,這裡跟自己家裡一模一樣,正常的鏡像到夢境之中,隻不過這裡看不到其他人,環境也一直保持著夜晚。/br天空中雲霧籠罩,沒有蟲鳴鳥叫,靜逸非常,溫言忍住了去嘗試下入夢風遙的衝動,先等等,謀而後動。/br等了沒有多久,外婆在小院外麵出現,她推開門走了進來。/br“老王說,他叫王靈巫宿,不要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br至於其他消息,並沒有什麼可以完全確認的結論。/br昨天夜裡,老王的確感應到什麼變化,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br應該又是什麼鬼東西在嘗試跨越界線入侵。”/br“又?”溫言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他沒敢亂說具體的消息,隻是問道:“以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嗎?”/br“一模一樣的未必有,但是曆史足夠長的好處就是,發生任何事情,總能找到類似的案例。/br老王說又是,未必是靈氣複蘇之後,也可能是末法之前的事情。/br他生不逢時,去世的太早。/br也是他天賦太高,遭了天妒。/br他說不用太過擔心,任何跨越界限入侵的東西,都沒那麼容易侵蝕。/br機會並不是一直都有的,能一直承載這個機會的東西,非常難得。/br非天地本身之外,其他的任何東西,都難以長期承載。/br這是老王的原話,你自己理解。”/br溫言點了點頭,稍稍鬆了口氣。/br將機會理解為通道,他就就明白了。/br那種可以長期存在的通道,十分難得,本身的要求也會非常高,數量會很稀少。/br例如老天師親自鎮守的懸崖雲海,而其他通道,基本都是臨時開啟一下。/br通往冥途的大路口,一直穩定存在的,目前被發現的也隻有德城一個地方有。/br能在夢中傷到風遙,且可以直接顯化到風遙身體上的那個東西,應該也很難在風遙身上爆發出同樣或者更強的力量。/br理論上應該是這樣,但溫言覺得,自己最好彆把理論情況,當成必然情況。/br“你若是有空,可以找找曾經的神話,最古老的傳說,不要看經過後世改編的。/br很多信息,都藏在那裡麵,至少核心的地方,基本都沒有變。/br這是老王說的。”/br“我明白了,多謝姥姥。”/br說到這,溫言抬起頭,看了看天空。/br“我想去風遙那看看,但是他若是沒有做夢的話,我是不是就進不去?”/br“也未必,看你們關係,而且也不是必須非要進去。”外婆想了想,一隻手抓住溫言,將溫言向上拋起。/br瞬間,溫言就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流光,飛速向後退去,當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溫言就已經感覺不到快了。/br他感覺自己飄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四麵八方都是流光。/br“到了這裡,就不要再有什麼顧慮,你的枷鎖,隻是你自己給自己套的,現在思索著你要去的目的地,越清晰越好。”外婆抓住溫言的手臂,順手指導了一下溫言。/br溫言想起了躺在手術台上,被開膛破肚,嘴裡還插著管的風遙。/br瞬間,周圍的流光飛速減緩,再一瞬,所有的流光都隨之消失不見,隻見一顆氣泡出現在麵前。/br氣泡內,風遙靜靜地躺在一座孤島上,四麵八方都是翻騰的海水,天空中烏雲密布,天空中裂開了一道口子,那裡雷霆閃爍,火焰噴湧,世界之下,仿佛還有一個顆太陽,在不斷的綻放出一層層光波,不斷地擴散開。/br溫言仔細看了看,看到個好像很眼熟的東西。/br他看到個戴著拳套的小人,盤著腿坐在風遙身上,小人氣鼓鼓地抱著手臂,嘴裡麵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東西。/br溫言湊到氣泡前,就見那小人,豁然起身,一臉桀驁蠻橫的表情,揮舞著拳頭,不知道說著什麼。/br緊跟著,就見那小人一個轉身,鑽進了躺在地上沉睡的風遙體內。/br下一刻,溫言眉頭微蹙,就見那小人,從他肚子上鑽了出來。/br“看什麼看?最討厭你這種沒事了偷窺的家夥!”/br溫言這下看清楚了,就是他當初入夢蔡黑子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拳套小人。/br溫言有些震驚,他一直以為那是蔡黑子前列腺不行,夢中具象出來的東西。/br沒想到,竟然不是?!/br這小人是單獨存在的生靈?/br溫言看向旁邊的外婆,想要問問外婆知不知道,但沒想到外婆的眼神比他還要好奇。/br溫言對著小人拱了拱手。/br“靚仔,怎麼稱呼?”/br“你怎麼知道我叫靚仔?”看起來表情橫得不行的小人,聽到這話,眼神立刻友善了不少。/br“看得出來。”/br“伱們是想看看風遙這小子死沒死是吧?/br告訴你們,要不是我,他肯定死定了!/br蔡黑子個王八蛋,為了擺脫我,竟然偷偷去死了。/br幸好我知道蔡黑子是王八蛋,早早就防著他呢。/br這王八蛋做個夢都是八千萬個黑心眼,我能信他?/br我警醒著呢,我不跟他,我隻跟部長!/br誰是部長我跟誰!/br我永遠不愁沒活,簽一次,那就是鐵飯碗。/br誰也彆想開了我,除非哪天連烈陽部都沒了!”/br“……”/br溫言訥訥無言,不知道怎麼說。/br他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想法,生怕自己的想法,可能會被這小人感應到。/br以他對蔡黑子的了解,這不是蔡黑子被坑了。/br而是這小人被蔡黑子坑到把自己生生世世都賣給了烈陽部。/br就算有朝一日蔡黑子死了,這小人也依然在烈陽部裡乾活。/br之後的每一任部長,在睡覺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小人幫忙鎮守夢境。/br當然,有些許副作用,對於蔡黑子那年紀的人來說,問題也不大。/br正常情況下,能坐到南武郡烈陽部部長位置的人,應該年紀都不會太小。/br那點副作用,可能也都不會在意吧……/br就是可憐了風遙,還這麼年輕,就得起夜。/br不對,風遙經曆了這次的事情,他應該會毫不在意這點副作用。/br眼看拳擊小人表情不太對,溫言連忙開口,打斷自己的思緒。/br“風遙不是南武郡的部長。”/br“你當我傻嗎?誰發號施令,誰去給上級彙報工作,回來之後,傳達上級指示,誰就是部長!”/br“說得對,風遙不是部長,我其實一直挺不服的。”溫言給豎起個大拇指,繼續問/br“當時發生什麼事了?能說說不?/br我得幫忙解決掉,風遙現在還在搶救,要是風遙也掛了,這裡就真沒部長了。/br你也不想蔡黑子這王八蛋重新回來當部長吧?”/br拳擊小人微微一怔,一臉驚悚地倒吸一口冷氣。/br“蔡黑子可太黑了,他就是因為這個故意死的是不是!/br死後再來繼續當部長,讓我乾活,又不用給開工資!/br我果然是太低估他了!”/br“那你還是幫幫忙,彆讓風遙死了,我保證後麵親自去給總部長提議,讓風遙來當部長!”/br拳擊小人這次認真多了,仔細想了想。/br“有東西突進到了風遙的夢裡,應該很強。/br它在那裡變成了一隻特彆巨大的手,比島嶼還大。/br可惜它真正進入的力量不多。/br它化出了一根粗大的指甲,洞穿了風遙的肚子。/br強行將風遙在夢中喚醒,又強行拖著沒讓風遙徹底蘇醒逃離。/br這裡這麼久沒部長,蔡黑子壞得要死。/br我好不容易才確定了哪個是領導。/br那我能忍?/br我當然不能忍,我當即就把對方的指甲轟斷了。/br順便讓風遙把我工資發了。”/br“那個家夥還來過嗎?”/br“沒有。”/br“那他還能再來嗎?”/br“你不會自己看啊,那麼大一條裂縫,肯定還能再來啊。”/br“好,有勞你了,等風遙恢複之後,我催他給你按時發工資。”/br“好,那這次怎麼算?我可是專門來回答你問題了。”/br“我給你發不了,我傷不了你,你也傷不了我,回頭讓風遙補給你。”/br“那不行,一是一,二是二。”/br拳擊小人說完,就忽然揮動拳頭,照著溫言的前列腺就是一拳。/br溫言靜靜地看著,動也沒動,他其實也想試試,看看這個小人,能不能影響到他。/br自從家裡一大堆,有的吃陽氣,有的吃火,有的吃肉,有的吃紙錢,有的吃骨頭,有的吃石頭和毒蟲,溫言現在對異類跟人不同的地方,那是接受的相當快。/br這拳擊小人,拿轟擊彆人前列腺,當發工資,溫言也覺得這很正常,根本不會提出疑問。/br拳擊小人的拳頭轟擊到他身上的瞬間,溫言沒什麼感覺,但是下一刻,他耳邊便仿佛響起了低吼聲。/br霎時之間,幽藍色的火焰忽的一聲冒了出來,將溫言的身體籠罩。/br拳擊小人哎喲一聲,縮回了手,拳套都著火了。/br溫言趕緊伸出手一抓,隨著他的念頭,那些火焰被他重新抓了回來。/br拳擊小人嗚咽著跑走,嘴裡罵罵咧咧,怎麼就遇不到好人。/br蔡黑子專門去死了賴賬,後麵又不設部長賴賬,現在還來個又窮又橫的家夥……/br溫言感受著身上的幽藍色火焰,這是骷髏犬上了石門之後,多出來的力量。/br他之前隻覺得顏色改變了之後,性質也有了些改變,能讓他的腦子變得異常清晰。/br他能發現煉獄和故夢聯係,可能就是因為這個。/br尤其是發現哪怕倆信息擺在一起,彆人也沒法將二者聯係在一起之後,他就明白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捅破那層窗戶紙。/br沒想到,這種幽藍色的火焰,竟然還有彆的作用。/br溫言還想跟拳擊小人說說呢,對方已經消失不見。/br溫言再看了一眼風遙的氣泡,轉身離開。/br睜開眼睛之後,溫言就看到自家的四眼狗站在他身邊,嘴巴裡發出嗚嗚的低吼,跟遇到了敵人,在發出警告似的。/br溫言將骷髏犬抱起來,狠狠地揉了揉狗頭。/br“好狗狗,真是越來越聰明了。”/br他給骷髏犬加持了陽氣,看著骷髏犬的尾巴搖成螺旋槳。/br小狗被點化之後,明顯聰明多了,也不像之前,所有的力量就是假軀體的力量。/br溫言從躺椅上站起來,看了看香爐裡的香馬上就要燃滅,他又給一一補了三炷香。/br帶著骷髏犬從地下出來,到客廳的時候,就看到道哥在外麵伸長了脖子向裡麵看。/br溫言還得去看風遙,走的時候,就對道哥拱了拱手。/br“道哥,家裡勞煩照看一下,我要出門。”/br“你儘管去,有我在。”道哥立刻昂首挺胸站直了。/br等到溫言走後,道哥圍著骷髏犬轉了好幾圈,嘖嘖有聲。/br“娘咧,你這娃子真飛升了啊,運氣是真好,前麵那哈慫玩意,要是見到現在的你,都不用溫言送它上天,看你一眼就得被當場氣死。/br不過,你娃子運氣好,那是你應該滴。”/br骷髏犬搖著尾巴,對道哥叫了一聲。/br道哥昂首挺胸,斜眼向著窗戶看了一眼。/br“傻貓,這瓜娃子說啥?”/br“它說它抱大腿抱的好,你趕緊學學。”/br“你這傻貓,又在胡扯,你當我傻?這話是這瓜娃子能說出來的?瓜慫。”/br雀貓大怒,翻譯這種事,當然是翻譯意思就行了。/br它撲騰了一下翅膀,就要給道哥好看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溫言走了,這要是挨打,那就真的白挨打了。/br雀貓梗著脖子飛走,不跟道哥一般見識。/br另一邊,溫言重新來到了禹州烈陽部,風遙的手術還沒結束,等了沒一會兒,就來到了關腹階段。/br到這一步,基本就算是完成了。/br很快,一直在觀察室守著的醫生,就給眾人傳達了好消息。/br手術很成功,現在就等人醒來了。/br然後那中年醫生,單獨拉著溫言,告訴溫言,要不是風遙身上有什麼力量,強行兜底,風遙現在起碼死三次了。/br總失血量,起碼相當於給一個成年人換了五次血。/br要不是有兜底,就算搶救回來,也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br目前來看,還不錯,應該能恢複正常,最後關腹,都是用的美容針,恢複之後表皮疤痕會小很多。/br要是太危險,或者是有二次手術的風險,最後縫合的人,肯定沒心情主動玩這種花樣。/br烈陽部裡,經常有外勤受傷,這邊都總結出經驗了。/br有些不致命的外傷,醫生甚至會主動問需不需要傷疤。/br確定了風遙應該沒危險了,溫言長出一口氣。/br要是彆的地方,肯定是推到ICU,醫生隻會告訴家屬,手術還算順利,但最終能不能扛過來就看病人能不能醒過來之類的話。/br溫言去ICU看了一眼,讓人將護符掛在風遙的床頭,多一份防護。/br過了倆小時,到了天都大亮了,風遙終於醒了。/br經過確認,除了虛弱點之外,彆的都還算樂觀。/br確認了這點,風遙就自己要求,去普通病房,彆占著部裡本就極少的ICU資源,這地方是留給出現緊急情況的一線外勤的。/br還有一個原因,是風遙覺得他不能倒下,他住在ICU裡,對於士氣是極大的打擊。/br南武郡前幾個月才死了一個部長,現在他這個內部戲稱的代部長,要是在自家駐地,被差點乾掉,還進了ICU。/br這要是讓所有人都看見了,不知道得傳成什麼鬼樣子。/br在風遙的堅持下,醫生再三確認,還有各種檢查結果出爐,醫生才捏著鼻子忍了,讓風遙回了普通病房。/br回到普通病房,風遙麵色虛白,溫言坐在旁邊。/br“彆看了,你現在什麼都不能吃,得等等,現在有什麼感覺?”/br“住辦公室能救命。”/br“???”溫言無語:“我問你感覺怎麼樣,不是問這個。”/br“感覺還行,也不是很疼,我給你說說,之前的事。”/br“不用你說了,我都去過你的夢境外麵,也見到拳擊小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好好休養,彆管那麼多,天天喊著扛不住了,然後比誰都能卷。”/br“那就好,那就好……”/br風遙說著幾句話,人就沉沉睡去。/br溫言看著沉睡的風遙,將護符重新在其床頭掛好,再給加持了一個暴烈大日,然後又給風遙加持了一次陽氣,在以解厄水官籙,給他加持了一次。/br然後拉過一張陪床的躺椅,就在旁邊休息。/br按理說,要是真的沒猜錯的話,風遙遇到了,他應該也會遇到。/br也有可能是在家的時候,那裡鎮壓的大佬太多,才沒起什麼反應。/br溫言靠上去,就躺在風遙的病床邊,緩緩睡去。/br這一次,睡著之後,入夢的地方,就不在自己家了。/br而是在一片破敗的小城市裡。/br天空昏暗陰沉,天地間仿佛失去了顏色。/br走出去沒多遠,溫言便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道旁的屍體,看到了遠處有個人靠著牆,不斷的撞牆,好似行屍一樣。/br這裡溫言看到了文字,牆角的垃圾裡,很多包裝袋、報紙、塑料上出現了外語。/br溫言眉頭微蹙,他入夢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種鬼地方。/br之前高斯送他了一次通曉一門語言的機會,效果雖然不是特彆厲害,但普通的詞彙他還是能看懂。/br溫言來到垃圾堆旁邊看了看報紙上的內容。/br佛州?/br真跟那個世界boss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