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用來定位的那一滴手環水,落入到爛臉僵屍的身上,隨著爛臉僵屍的意識徹底陷入沉睡,以這一滴水為媒介,莫名的力量牽引到了溫言。
但溫言現在還不知道這點,豐富的經驗,讓他在察覺到異樣出現的一瞬間,便做好了準備。
此刻他正站在土路邊,耳邊儘是低沉的嗡嗡聲,舉目望去,遠方密密麻麻,仿佛一大片陰影的東西,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些東西是什麼。
蚱蜢。
看起來跟燒烤店裡看到的那些差不多,有些地方細節的地方不太一樣。
這個故夢,正好是鬨蝗災了。
這密集程度,簡直比影視作品裡看到的還要誇張,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低沉的嗡嗡聲一直沒停過。
溫言看著那些蝗蟲不斷的落下,落在路邊的田地裡,大量的蝗蟲,甚至直接往他臉上衝,橫衝直撞,根本沒有絲毫顧慮。
灰布自行揮舞著,將衝向溫言的蝗蟲全部打飛。
這次溫言還沒搞清楚,到底是為什麼會墜入故夢,自然也不清楚大致情況。
他來到田邊,看著那些趴在水稻上啃食的蝗蟲,伸出手摸了摸,稻種稀稀拉拉不說,很多都是空的。
這裡的水稻,已經沒可能等到收獲的那天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溫言就看到眼前這株水稻,已經被啃的千瘡百孔,大量的蝗蟲填滿了視野,還有更多的蝗蟲,正在繼續向前飛。
種水稻,那按理說,應該是水資源不匱乏的地方,溫言此刻卻看到,田地裡已經乾涸,有些地方甚至還出現了龜裂。
這應該是之前就已經少雨了,這些水稻還能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
他感應了一下,這裡的空氣濕度不高,天空中也沒什麼水汽。
那大概率是其他地方,都已經發生了更嚴重的旱災,所以後麵才爆發了蝗災。
這些蝗蟲都是從其他地方飛來的。
溫言環顧四方,沒看到什麼人,就順著來時麵對的方向,順著土路一路前行。
一路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些土房子,溫言靠近之後,卻壓根沒感覺到有人。
走著走著,他嗅了嗅鼻子,來到其中一個院子裡,輕輕推開門,就看到一個枯瘦的人影,倒在床上,起碼死了好幾天。
再看房間內,有明顯收拾東西跑路的樣子,應該是其他人都逃難了。
來到最後一間房,推開門進去,發現了一個還活著的人,也已經陷入到重度昏迷,眼看著就出氣多進氣少了。
溫言感應了一下,暗歎一聲,這種情況,就算是給個鎖血,也不可能醒過來了。
他想要問點東西,也沒可能。
溫言剛從房子裡出來,向著前方望去,就見前方有人出現。
對方頭戴布冠,牽著一匹小毛驢,小毛驢背上,還背著倆箱子。
對方來的方向,正是溫言要走的方向。
看到那張臉,溫言眼神頓時一變。
雖然留著胡須,長頭發,戴著布冠,可是那眉眼,卻還是讓溫言一眼就認出來,是衛景衛醫師。
溫言是真沒想到,能在故夢裡看到衛醫師。
他之前其實就知道,衛醫師可能是存在了很久,這一次算是徹底實錘了。
衛醫師也是長生者?那他所需要的代價是什麼?
能沒有怎麼變化,沒有異化,還能維持著人性,那縱然是需要付出代價,也肯定如那位肛腸科主任一樣。
而衛醫師也是醫生,他需要的是什麼?
衛醫師來德城也有好幾個月時間了,的確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溫言也沒從他身上感受過食人者的氣息和特征。
看到溫言,衛醫師立刻從包中取出一塊布,包在口鼻上,然後又在身後的箱子裡翻出來一個,遠遠地看著溫言。
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本地方言味兒。
“兄台,你有沒有發燒?還好著嗎?”
“好著,不是本地人,路過的。”
衛景遠遠地扔過來包裹,讓溫言學著他,將口鼻封起來。
溫言看了看,像是個手搓版的口罩,能摸出來,是好幾層,還有一點藥味。
溫言也沒解釋,這裡的東西,很難影響到他,他很順手地遮住了口鼻。
衛景牽著毛驢走過來,看著溫言,道。
“兄台,裡麵還有人嗎?”
“彆的房間裡沒活人了,這裡還有個剩下半口氣的。”
衛景聽到這話,立刻取下一個箱子,拎著箱子進入到房間內。
溫言跟著進去,前後腳進屋,就看到衛景已經取了水,加了點黑黃色的東西,喂給那個已經昏迷的人。
他一隻手抬著對方的下巴,一隻手喂水,手指靈活,輕輕在對方喉頭一刮,對方便自主吞咽了起來。
“還好,可能還有救。”
溫言站在一旁看著,看著衛景施針,喂加了東西的水,一通折騰,十來分鐘之後,就見那隻剩下半口氣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茫然空洞。
衛景安排病人睡下,來到了屋外。
“濠州衛影,是個雲遊郎中,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耀州溫言,意外流落此地,正好迷路了,正要找人問路。”
“兄台想去哪裡?”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這裡我也不熟悉。”溫言實話實說。
衛景笑了笑,顯然是不信這種鬼話,但他也沒追問。
“先前很多地方鬨旱災,現在又鬨蝗災,還有很多人忽然重病不治,恐怕是又要出現瘟疫了,兄台還是不要到處亂跑了。”
“呃,官府呢?”
衛景有些奇怪地看了溫言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
溫言愣了一下,稍微一琢磨,立刻換了個問題。
“現在是哪一年?”
“甲申年。”
“什麼年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