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忠良猶豫一下,正要來辯,就見對方刀已落下。
天旋地轉,解忠良看著自己那殘破的身子越來越遠,才知身首兩分。
孟淵沒再看一眼,就立即去追解申。
往前百步,就見解申趴在地上,背上中了六箭,渾身是血。
八品武人無有天機神通護體,即便筋骨強壯遠勝常人,可重箭及身,到底難擋。
此番重箭已傷及臟腑骨肉,解申再沒了半分囂張模樣。
“你不能殺我!”解申看到孟淵近前,立即慌張開口,分明已被去了勢。
孟淵當真停了刀。
“你饒我一命,我保你這輩子榮華富貴!”解申見孟淵不吭聲,以為是心動了,他吐了兩口血,趕緊接著道:“孟兄你武道天分高,天生神力,以後肯定能到七品!我有天機圖送你!”
“還有麼?”孟淵問。
“當官!我能讓你當官!當大官!”解申見孟淵來問,求生之心便更強了,踉蹌的跪下來,擠出笑,“你天分好,待在閒散王爺的手底下能有什麼前途?我保舉你!你就差個貴人提攜!”
“真的?”
“真的!”
“不騙我?”
“不騙你!”
孟淵乾脆坐了下來,道:“仔細說說。”
“你天資好,一個八品就能殺好幾個同階,肯定不當文官,該走武官路子!”解申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又有幾分癲狂,道:“你要是想進鎮妖司,我姐夫在千戶所,隻要你進了七品,到時候鬆河府衛所就是你的一言堂!你要是想入軍伍,我爹有同年在邊關,等你七品了,也能封妻蔭子啊!”
“說到底,還是得等七品境界,否則都是虛妄。”孟淵歎氣。
“那沒辦法,七品是分水嶺啊!不過憑孟兄的天分,也就一兩年,至多兩三年!”解申特彆有禮貌,特彆會說話,“到時我再送上兩份獨門的天機圖,孟兄還不展翅騰飛?”
“倒也是。”孟淵點點頭,“天機圖呢?”
“在家裡放著。”解申一點不傻。
“你們何時來的河東縣?”孟淵好奇問。
“中午才到。”解申回。
“乾啥去了?”孟淵問。
“也沒乾啥,跟我哥去見個朋友。”解申回。
孟淵也不說話,隻抬頭看了看天。
夜深寂靜,星月隱蹤。風沉雲低,分明是雨水將至。
“解公子,天太晚了。”孟淵起身。
“那咱明天談!”解申立即開懷,“以後咱就是手足兄弟,咱有的是時間談啊!”
“明天就算了。”孟淵拒絕,“我殺了你,就得回去了。眼瞧著這雨要下到明天,我不想雨天出門。”
解申聞言愣住,強行擠出笑,道:“孟兄,剛才咱不是還在談前程麼?孟兄你儘管信我,我三年內一定讓你當千戶官!”
“解公子,你不會以為我真打算放你走吧?”孟淵拔刀出鞘。
“那你……”解申再擠不出笑容了,他踉蹌往後退。
“你放了那一家三口,給了他們希望,最後卻又虐殺他們。我也給你希望,然後再殺你。”孟淵提刀往前。
“放了我!我一定改!”解申往前爬著,妄想逃走,嘴裡還一邊大聲喊,“我娘吃齋,從不殺生,我哥也是個好人!我能救一百個那樣的人!救一千個,救一萬個!我改!我想做好人!我想做好事!”
他一邊爬,一邊喊,好似說的是肺腑之言,至誠真話。
孟淵彎下身子,膝蓋抵住解申的後背,刀尖抵在他背上,“像你這樣的人要怎樣去改呢?”
刀鋒緩緩刺入,解申咬牙扭動身子,可背上好似有高山鎮壓,他隻能無力的擺動四肢,卻無半分用,口鼻眼中有淚水瘋狂湧出,乃至於說不出半句話來。
孟淵緩緩壓刀,遇脊骨阻攔,可那刀卻似水分波浪,一往無前,“隻有死!”
過了良久,孟淵起身,抽刀歸鞘。
舉頭四顧,雖見陰雨將至,卻覺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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