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渡的十八片金色秋葉忽然散發出無數金光,轟然而碎。
無數的秋葉碎片分散四方,用以填補那些秋意裂縫,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那雲坪上,好像有無數金色絲線相互纏繞,形成一個巨大的空間。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於渡是要以這種方式來將漫天的秋意維持下去,怎料下一刻,那些秋意忽然全部湧向那些金色絲線之中,雲坪上的秋意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那十八片秋葉,在此刻,無數秋葉碎片在風中重組,化作萬千黃金利刃,鋪天蓋地地撲向周遲。
傳言世間有一樹,曰秋,此樹一葉落,而天下秋。
如今雲坪上,就真的像是從盛夏真正踏入了深秋。
外人隻覺得秋意撲麵,在雲坪上的周遲,感受到了那無處不在的殺機。
他沒說話,這些殺機看似可怕,但實際上,真的很一般。
他看了一眼於渡,不打算再繼續耗下去了。
周遲後退半步,劍氣長河在體內靜脈裡掀起驚濤,四座竅穴的劍氣同時轟鳴,而後湧出。以竅穴養劍氣的好處,此刻體現得淋漓儘致,他想起當初在祁山觀瀑之時,看那飛流直下卻在觸石瞬間化作萬千銀珠,那個時候,他便想過,有朝一日,劍氣流淌,是否也能如此。
不過當初他隻是想著,或許有朝一日,境界足夠之後,才能達到如此地步,不過如今隻在玉府境,他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
這都是以竅穴養劍氣的好處。
懸草微顫。
他遞出一劍,劍鋒在方寸之間驟然劍氣大漲,數條劍光四散而去,開始在這無數的秋葉裡橫衝直撞。
隻是瞬間,無數道聲音就此響起。
無數條劍氣,在雲坪之上縱橫交錯地滋生,那漫天秋葉,被乾脆的一劍斬成兩半,無力地跌落。
四起寒光。
萬劍而發,恐怖的劍意在頃刻間,便壓過了那無數的秋葉。
之前的秋葉那般來勢洶洶,此刻的秋葉,便好似遭遇了一場蠻不講理的大雨,將漫天秋葉拍打到地麵,讓其根本無法再有任何掙紮的可能。
於渡的潰敗,已是注定。
他的氣機開始紊亂,就連自己都已經壓不住。
“不可能!“
於渡看著這一幕,臉色難看,不願意相信。
很快,這位玉府魁首便當機立斷,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落在那漫天的秋葉上,已經戰至此處,沒有任何認輸的可能,他更接受不了被周遲奪去玉府魁首的恥辱。
吸收了精血的無數秋葉,氣機再翻騰而起,好似在這場大雨裡,已經墜落到了地麵的秋葉要掙脫地麵泥水,再次湧向天空。
在這次內門大會上,還從來沒有人能把於渡逼到這種地步。
可那場劍氣大雨,卻沒有絲毫消減,反倒是越發的不停歇!
想要翻盤?
周遲搖了搖頭,就憑你於渡?
懸草在風雨中穿行,掠過之地,秋葉退散,不能相扛。
周遲身形不斷前掠,最後握住懸草,一劍斬出。
大片劍光彙聚一線,有開天之威!
雲坪四周漣漪蕩起,那是事先便布置好的陣法,若無那些陣法,隻怕此刻,一座雲坪,都要被這一劍毀去。
“這……”
有長老不解道:“玄意經有這般威力?”
四峰自然都互相知道對方的鎮峰之寶是何物,隻是這些年,玄意峰彆說是不是湧現出來天才弟子,就是弟子都沒幾個,哪裡見過這樣的動靜。
“大驚小怪,這同樣的術法,不同人施展出來,也能一樣?”
有長老笑道:“這個孩子,實在是讓人歡喜,可惜早早拜入了玄意峰,要是我的弟子便好了。”
“這個少年讓我想起了那祁山玄照,當初我和他曾有過一麵之緣,兩人的感覺,也有些相似,不過兩人境界有些差距,容貌也不一樣。”
那長老歎了口氣,“那玄照也是東洲的劍道天才,若是不隕落,隻怕未來也是東洲的大人物。”
“彆想著玄照了,眼前這位,就不能是新的東洲年輕一代劍道第一?”
內門弟子們或許會因為各峰而比較,但重雲山中許多長老,也很少有山峰之分,隻要是重雲山出了天才人物,他們都是極為開心的。
就像是當初的孟寅,如今的周遲。
……
……
鏡碎之聲,不絕於耳。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於渡已經被一劍洞穿了肩膀。
這位蒼葉峰的玉府魁首,此刻半跪在地上,臉色無比蒼白,嘴角都是鮮血。
他受傷極重。
之前於渡曾對周遲說,他要讓周遲養傷一年,如今來看,是他此後一年,才要繼續養傷了。
於渡想要站起來,但微微一用力,那肩膀處的劇烈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輸了。
輸給了才破境,苦戰到如今的周遲。
他不是沒有發揮好,而是傾儘全力,將所有的底牌都拿了出來,但最後,還是輸給了眼前的周遲。
那種感覺很讓人難受。
他此刻明白了之前戚百川為何要昏死在雲坪上了。
這份恥辱,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周遲抽回懸草,抖落劍身鮮血,這才看了於渡一眼,笑道:“就你也配玉府魁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