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韶寧將寫給蕭祈安的信讓人送出去之後,她就該乾嘛乾嘛去了。
她也沒盼著蕭祈安會給她回信,反正她該說的話都在信裡告訴他了,要怎麼做怎麼處理,那都是蕭祈安要考慮的事情。
雖說皇子妃將管理大廚房采買的事情交給了夏韶寧,不過大廚房一向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日常采買,夏韶寧不過隔上個三五天看看賬本,也就是了。
於是一眨眼,又是十天的時間過去了。
“主子,尤嬤嬤來了,這會兒正在主屋外間等著您呢。”
這天,夏韶寧正在小廚房裡準備搗鼓些酸筍看能不能做個自製版的螺螄粉吃,便見得含秋邁著步子朝她走了過來。
“勞煩何娘子隔一段時間就給這壇子旁邊淋一圈水,過個二十來天就能吃了。”
夏韶寧將已經處理完的酸筍塞進了壇子裡,又將壇子搬到了陰涼的地方,便起身仔仔細細地囑咐何娘子。
何娘子倒是從沒見過筍子還能這樣吃的,瞧著新鮮,忙不迭地點頭應了。
“庶妃放心,奴婢記著呢!”
夏韶寧接過蘭芷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便轉身往外間去了。
她從後頭小廚房回到主屋外間的時候,剛好瞧著尤嬤嬤正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惜春和蕙心正滿臉怒容地站在她身旁。
許是背對著門口,尤嬤嬤並沒發現夏韶寧回來了,這會兒正滿嘴刻薄地對著蕙心說話呢。
“都說六皇子寵著夏庶妃,怎麼你們這兒連口好茶都沒有?”尤嬤嬤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口,一氣就將口中的茶水儘數噴到了蕙心身上,“這廬山雲霧喝起來一股子黴味,你們庶妃就是拿這種茶招待客人的?”
蕙心被那尤嬤嬤噴了一身的茶水,正想發作,卻被從門外走進來的夏韶寧給硬生生拉住了。
“客人?”夏韶寧轉過身來,柳眉倒豎地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尤嬤嬤,“若是我沒記錯,尤嬤嬤同蕙心一樣不過都是這六皇子府的奴婢罷了,你算哪門子客人?!”
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女聲,尤嬤嬤便知道是夏庶妃來了,隻是她卻一點都不慌。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來,甚至連身都沒起,極敷衍地坐著對夏韶寧行了一禮。
“夏庶妃回來了啊,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奴婢和奴婢也是不一樣的,老奴可是六皇子的奶嬤嬤,這小蹄子怎配與我相提並論?”
尤嬤嬤得意地看了夏韶寧一眼,一副你想拿我怎麼辦的表情。
夏韶寧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也懶得同她在這種事情上多費口舌,於是便直截了當地對著她道,“這幾天采買的賬本昨日鄧勇已經拿給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若是無其他的事情,尤嬤嬤便早些回去吧。”
“誒,夏庶妃您先彆忙著趕老奴走,老奴今日來,還真有事情找您說。”
這會兒的尤嬤嬤倒是不嫌棄茶有黴味了,隻見她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兩口茶,這才對著夏韶寧道,“想來您年輕,家世也不高,這賬目的事情您可能看得不是很明白。”
“鄧勇中飽私囊,用下等的鮑魚魚翅充當上等的,吃回扣被老奴抓個正著,您說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呢?”
“中飽私囊?”聽得尤嬤嬤的話,夏韶寧覺得十分奇怪,“這鄧勇是府裡的老人了,從六皇子府建府以來就一直負責大廚房采買的事情,這五六年了一直都好好的,怎的這個時候就被你發現他中飽私囊了?”
“他吃的回扣都被老奴給扣下了,怎麼庶妃還不信嗎?”見夏韶寧並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尤嬤嬤也有些生氣了。
隻見她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咚”的一聲就丟在了夏韶寧麵前,“這就是鄧勇吃的回扣,那下等的鮑魚魚刺老奴也給一件件整理出來了,庶妃若是不信,不如自己去大廚房看看?”
夏韶寧盯著尤嬤嬤看了許久,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異常,於是她心中更覺得奇怪了。
中飽私囊,可不是件小事兒。若是鄧勇真做了這事兒,打一頓趕出府去也就是了,隻是若他是被冤枉的呢?
這尤嬤嬤到底想要做什麼?
“鄧勇如今在哪兒?”夏韶寧並沒有直接回答尤嬤嬤的話,她隻是皺著眉頭詢問一旁的尤嬤嬤,“我要親自問問他。”
“那等賤奴,嘴裡哪有一句實話,老奴已經把他堵了嘴關起來了。”尤嬤嬤滿臉的不在乎,“老奴勸庶妃還是彆去見他了,隻要您發個話,把他打一頓再趕出府去,這事兒也就了了,不然……”
她斜著眼睛瞥了一眼夏韶寧,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得意。
“不然老奴就要告到皇子妃娘娘那兒去了,您上次已經因為管理後宅不善被娘娘在祠堂罰跪了一夜了,如今您可不想再跪一夜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聽嬤嬤的吧。”心裡轉了好幾個彎,夏韶寧忽然就改了態度。
她抬頭看了看外頭,極和氣地對著尤嬤嬤笑了笑,“隻是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等明日再說吧。我同你保證,明日一大早,我便派人去將那鄧勇打一頓然後再趕出府去!”
“不過還得勞嬤嬤告訴我一聲,那鄧勇如今被關在哪兒了?我明日也好派人過去行刑啊!”
“還是夏庶妃看得明白。”聽得夏韶寧的話,那尤嬤嬤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副“她早就猜到了”的神情。
她頓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對著夏韶寧道,“老奴叫人把他關在東南角那邊的一間柴房裡了。明日您要行刑的時候讓您身邊的丫頭們來同老奴說一句,老奴便將人放出來,親自盯著您行刑便是!”
說完這番話,尤嬤嬤便大踏步地離開了。
眼見著尤嬤嬤已經走得很遠了,夏韶寧趕忙上前將主屋的門關上,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四個婢女說道——
“今夜子時,蘭芷和含秋陪我去一趟關著鄧勇的那間柴房,我要去見見鄧勇。這鄧勇連六皇子都曾同我說過他是府裡難得的老實人,我不信他會乾出這等中飽私囊的事情。我想知道這尤嬤嬤葫蘆裡到底要賣什麼藥!”
“可是……”聽得夏韶寧的話,念秋便有些麵露難色,“那柴房肯定鎖了門,咱們怎麼進去呢?”
“這有何難?”夏韶寧笑著從頭上取下了一根簪子,“對我來說,有這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