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夏韶寧和蕭祈安再也沒有談論過那件事情。
兩人之間好像從未發生過那場黑暗中的談話一樣,繼續同往常一般相處著。
不得不說,公孫信的醫術實在高明,本都是一腳跨進閻王殿的蕭祈安和七皇子兩人,生生被他從閻王殿裡拉了回來。
七皇子的症狀要比蕭祈安輕很多,他服下公孫信給的解藥又臥床休息了兩日後,便已經恢複健康了。
蕭祈安因為中了雙重毒藥,所以休養的時間要比七皇子久一些,不過也就多喝了五日的藥,他也徹底好了。
眼見著兩人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公孫信便準備起程離開了。
他離開的前一晚,蕭祈安坐東在風客來擺了一桌宴席感謝他。
“公孫大夫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剛坐定,蕭祈安就起身朝著公孫信端起了酒杯,“若是沒有公孫大夫,在下同家弟這次真的要命喪黃泉了。”
“你莫要謝我,我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來這一趟的。”眼見著蕭祈安如此誠懇地敬自己的酒,公孫信卻並沒有喝。
他甚至連身都沒有起,隻是慢悠悠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夾了一顆花生米放進了嘴裡,細細嚼碎吞下後,才不慌不忙地出聲了。
“早些年我是起過誓的,絕不給你們蕭家人看診。而這次我是瞧著與這女娃子投緣,這才願意破了這個誓言。”
說到這兒,公孫信放下了筷子,笑著看了夏韶寧一眼,隨後語出驚人對著她道——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我發現你這女娃子還真與其他女娃子一點兒都不一樣。膽子大且有勇有謀,嘴皮子也利落。更重要的是,你瞧著瘦瘦小小的,居然不怕血。”
“你跟著他當個庶妃有什麼意思,不如你明日就同我一道回蜀州去,當我的關門弟子,小老兒保證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如何?”
公孫信這話說得輕鬆,隻是他這番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你這老頭胡言亂語說什麼呢?男女有彆,你怎麼能讓皇子的庶妃隨你回去給你當徒弟?”
裴言從這公孫信一開始出現,就覺得這老頭神神叨叨的。雖然他救了主子與七皇子的命,但是自己還是不喜歡他。
主子什麼身份?給他敬酒他連身都不起,這便算了,如今居然想要攛掇夏庶妃跟著他回蜀州去,他安得什麼心呐!
“裴言,不可如此同救命恩人說話!”聽得裴言的話,蕭祈安放下酒杯立刻打斷了他。
他看了一眼夏韶寧,見她麵上並沒有其他反應,在心裡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出聲了。
“隻要寧兒願意,我沒有意見。”
這會兒的夏韶寧正在吃菜,冷不防聽得蕭祈安的回答居然是這樣,她倒是有些驚著了。
眼見著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裝聾作啞是不成了,於是她終於還是開口了。
“公孫大夫願意收我當徒弟,我當然很開心,隻是我如今的身份實在是不好離開金州太久,所以跟著您回蜀州大概是不成了。”
“不過您這師父我是認了,咱們日常也可以書信交流,您有些什麼醫書之類的,也可寄來給我看看,我定是會好好鑽研的。”
“待到我有機會去到蜀州,一定再去您府上與您好好討論一番!”
說完,她便站起身來把自己麵前的酒杯滿上了,端起酒杯就走到了公孫信的身邊,隨後端端正正地對著他跪了下來。
“今日實在倉促,許多事情都沒安排好。如今徒兒唯有敬師父一杯酒,感謝師父收我為徒!待日後有機會,一定將拜師禮的流程重新安排一遍,不叫師父失了麵子!“
“我不是那等腐朽之人,不講究這些虛禮。”眼見著夏韶寧都這麼說了,公孫信也就不糾結一定要她跟著自己回蜀州了。
隻是他心中到底有些可惜,畢竟這許多年了,可是難得遇到一個如此合眼緣的好苗子。
“這幾本醫書都是我自己編的,你帶回去好好看看。待到研究透了,便來信給為師,為師再教你彆的。”
公孫信接過夏韶寧遞過來的拜師酒喝了,便從包袱裡拿出了兩本厚厚的書遞給了夏韶寧。
“好好用心學著,為師真的很看好你這女娃子!”
夏韶寧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十分恭敬地接過了這兩本書,心中瞬間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從前遇到事情總是想著依靠辛夷,可是辛夷總有要出嫁的一天。若是自己真的能學會醫術,以後遇到事情都能靠自己了,也再不怕自己隨時會被人害死了。
嗯,這一趟江州,來得真的不虧!
……
第二日一大早,公孫信便要乘馬車回蜀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