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淩指尖敲擊著舷窗，三萬英尺高空的氣流在防彈玻璃上擦出細碎冰晶。
他數著經濟艙裡第八個打哈欠的乘客，前排嬰兒車突然亮起的紫外線消毒燈將他的戰術平板界麵映成詭異的幽藍色——那是他剛破譯的召回令密文，末尾附帶的量子水印正以每十五秒變換一次的頻率啃噬著係統防火牆。
“先生需要毛毯嗎？“空乘推著餐車經過時，鄔淩注意到對方製服第三顆紐扣的反光角度偏離了標準值三度。
他微笑著接過熱可可，指腹在杯底摸到微型傳感器殘留的納米膠痕跡，鄰座商務精英的藍牙耳機裡傳來加密波段特有的電流雜音。
舷窗倒影裡，他假裝調整平躺座椅，實則用戰術目鏡掃描整個機艙。
後排戴漁夫帽的老者膝蓋上攤著《戰爭論》，書頁間夾著的金屬書簽在紅外掃描下呈現出微型攝像頭的輪廓。
鄔淩抿了口可可，任由融化的奶油在舌尖勾勒出摩爾斯電碼的韻律——72小時前修訂的山茶花致敏報告，此刻正在他視網膜投影裡與登機時盛瑤的香水廣告詞重疊成詭異的螺旋。
首都機場的廊橋泛著消毒水味的冷光，鄔淩剛邁出艙門就嗅到熟悉的硝煙氣息。
六名穿著深灰製服的安檢人員呈扇形圍上來，為首的女士用戴白手套的手掌按住他裝有戰術平板的公文包：“鄔專家，國防部特彆安檢程序。“
“我的生物識彆芯片三天前剛更新過密鑰。“鄔淩任由掃描儀劃過風衣內襯，金屬探測器的蜂鳴聲在聽到第十二聲時，他瞥見周翻譯正在二十米外的海關通道發抖——年輕人領口彆著的藍寶石胸針正將實時影像傳輸給某個加密頻道。
審訊室的單向玻璃蒙著薄霧，趙將軍的投影在煙霧報警器上方忽明忽暗。“聯盟總部昨天收到匿名舉報，“穿著藏青製服的審訊官將全息文件拍在桌上，“說你用香檳塔傳遞軍事情報。“
鄔淩轉動著指間的戰術手套，硝煙殘留物在紫外線燈下顯露出細密的熒光紋路：“你們應該查過運輸機貨艙裡那批山茶花精油——其中三瓶的菌群培養記錄被人為修改過。“他突然將手套按在審訊記錄儀上，納米纖維瞬間解析出設備底層暗藏的監聽程序。
“不如說說這個？“鄔淩從審訊官領口扯下裝飾性紐扣，指腹稍用力便碾碎鈦合金外殼，露出微型信號發射器的殘骸，“三小時前皮埃爾的私人飛機剛在布魯塞爾機場加注燃料，而你們審訊室的通風係統裡飄著比利時特產的藍黴孢子。“
走廊突然響起警報聲時，鄔淩正用戰術平板調出量子通訊模塊的交互日誌。
全息投影裡浮現出李記者在機場貴賓室收款的畫麵，周翻譯帶著哭腔的供述錄音與皮埃爾助理的加密郵件在空中交織成證據鏈。“看來有人忘了，“鄔淩將篡改過的菌群報告甩在審訊官麵前，“我設計的反滲透係統會記錄所有接觸者的皮脂代謝頻率。“
當懲戒部的黑色押運車帶走第七個涉事者，趙將軍的全息投影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鄔淩倚著監控室的防彈玻璃，看著下方大廳裡原本冷漠的官員們此刻正仰頭望著他，那些閃爍的瞳孔裡翻湧著驚懼與敬畏的浪潮。“您辦公室的龍舌蘭酒，“他對著虛空中的某個監控探頭微笑，“建議換成塑料瓶裝。“
夜色浸透行政大樓的鋼化玻璃幕牆時，鄔淩站在頂樓露台擺弄著盛瑤的手提包夾層。
量子通訊模塊在他掌心蘇醒，泛著矢車菊花瓣般的藍光。
戰術目鏡裡閃過盛瑤在安檢口回眸的畫麵，他忽然意識到那款山茶花香水的廣告詞排列方式，恰好對應著某個廢棄軍事基地的坐標代碼。
“鄔專家！“技術部新人氣喘籲籲跑來，“我們在李記者的雲盤裡發現了......“青年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鄔淩突然將戰術平板轉向他——屏幕上的聯盟內部通訊記錄如銀河傾瀉，某個加密頻段的信號源正從布魯塞爾緩緩移向伊斯坦布爾。
鄔淩摘下目鏡哈了口氣，看著白霧在低溫中凝結成數據雲圖。
他忽然想起運輸機舷窗上那些冰晶的排列規律，與皮埃爾上周在聯盟會議上展示的北極作戰方案如出一轍。
指尖劃過量子通訊模塊的觸控區時，熟悉的矢車菊香仿佛穿透時空縈繞在鼻尖，而戰術平板的警報聲正與某個越洋電話的等待提示音形成完美共振。
鄔淩的食指懸在量子通訊模塊的觸控區上方，矢車菊藍光在他瞳孔裡搖曳成星環。
戰術平板上跳出的加密號碼突然被一串山茶花紋樣的亂碼覆蓋，他喉結微動，指甲在觸控區劃出半朵鳶尾花的軌跡——這是盛瑤和他約定的緊急通訊暗號。
“親愛的，你那邊下雨了嗎？“耳機裡傳來盛瑤帶著笑意的聲音，背景音裡隱約有咖啡機研磨豆子的輕響。
鄔淩望著落地窗外被霓虹染成絳紫色的積雨雲，戰術目鏡自動分析著聲紋波動：“正在下，不過有人往雲層裡撒了太多碘化銀。“
電話那頭傳來瓷杯輕碰桌麵的脆響，盛瑤用新聞播報般的腔調念道：“某國際品牌推出限量版山茶花香水，前調是阿爾卑斯雪鬆，中調......“她的尾音突然染上真實的擔憂，“你膝蓋上的舊傷沒複發吧？“
鄔淩轉動著從審訊室順來的鈦合金紐扣，看著它在玻璃幕牆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記得我們上次在軍事博物館看到的二戰密碼機嗎？“他突然用德語念了句《浮士德》台詞，戰術平板隨即跳出三十七個正在破譯的音頻波段，“那位賣藍莓司康的老板娘，今天在你常去的咖啡館換了新圍裙。“
盛瑤的笑聲像融化的焦糖在聽筒裡流淌：“是紅白格紋配山茶花刺繡對吧？
她還問我最近怎麼不寫戰地報道了。“忽然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對了，你上次說想看的《冰島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