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淩用牙齒扯開左手手套,掌心的舊疤痕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這是三年前盛瑤用手術刀為他取出子彈時留下的,此刻成了天然的反光板。
他調整角度將月光折射向冰原,遠處立刻傳來雪鴞的回應——那是劉特工提前布置的聲呐誘餌。
當第七輛裝甲車駛過冰麵時,鄔淩從雪地靴夾層抽出折疊式石墨烯屏。
屏幕亮起的刹那,盛瑤昨夜藏在生日蛋糕裡的微型芯片開始自動解碼。
他故意將錯誤的冰層厚度數據混進北極科考隊的公開頻段,看著敵軍突然調轉方向的運輸車隊,嘴角揚起和上周騙她吃芥末冰淇淋時同樣的弧度。
廢棄的捕鯨站鐵塔上凝結著藍綠色的極光,鄔淩用冰鎬撬開生鏽的檢修口,摸到內壁新鮮的潤滑油痕跡。
這讓他想起今早盛瑤“不小心”潑在他作戰地圖上的熱牛奶——烘乾後顯現的熒光標記此刻正在夜視儀裡跳動。
他掏出偽裝成暖手寶的次聲波發射器,將頻率調至與鐵塔共振的7.83赫茲。
突然響起的衛星電話鈴聲讓鄔淩瞳孔微縮。
這是他和盛瑤約定的緊急聯絡暗號,《鈴兒響叮當》的變調版。
他摘下防風鏡用鏡腿輕敲話筒,鏡片內側立刻浮現她潦草的速寫——某個戴熊皮帽的狙擊手正在兩公裡外的冰丘移動,畫紙邊緣還粘著融化後又凝結的巧克力漬。
“該給小海豹喂維生素了。”鄔淩對著虛空說出暗語,袖口的微型爆破裝置應聲啟動。
三枚偽裝的企鵝蛋模型滾向冰窟窿,爆開的熒光粉在暴風雪中畫出完美的聲東擊西路線。
他趁機攀上鐵塔頂端的信號增強器,用凍僵的手指將盛瑤送的銀質書簽插進電路板——那是能反向入侵監控係統的特製U盤。
當敵軍通訊頻道突然開始播放《冰雪奇緣》插曲時,鄔淩已經潛入地下管道。
他在滲水的管壁上摸到盛瑤留下的指甲刮痕,深淺不一的刻痕對應著不同分貝的警報閾值。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讓他閃身躲進冷凝水槽,指尖觸到槽底某個冰涼的金屬環——正是上周她假裝醉酒時,從漢斯副官手上順走的身份識彆牌。
通風井出口處,某種帶著鬆脂氣息的熱源讓鄔淩後頸汗毛倒豎。
他解下圍巾拋向左側,布料摩擦冰麵的簌簌聲果然引來自動機槍的掃射。
趁著槍口過熱冒白煙的間隙,他甩出藏在腰帶裡的登山扣——盛瑤在扣環內側刻的玫瑰花紋,此刻正精準卡住機槍的旋轉軸承。
當終於抵達情報據點的合金閘門前,鄔淩從胃藥瓶倒出三粒“糖果”。
這是盛瑤用可食用炸藥做的偽裝,草莓味的糖衣在舌尖化開時帶著熟悉的甜膩。
他對著虹膜掃描儀眨眼的節奏,正是兩人初見時她在咖啡廳敲打莫爾斯電碼的頻率。
爆破產生的氣浪掀飛了防寒麵罩,鄔淩在翻湧的冰霧中嗅到一絲違和的檀香味。
本該空無一人的密室牆角,半枚帶餘溫的唇印正緩緩凝結在防彈玻璃上——是盛瑤上個月剛換的珊瑚色唇釉。
他蹲下身,發現通風口柵欄的螺絲刀痕跡,與上周她修理咖啡機時留下的如出一轍。
突然,監控屏幕的雪花紋裡閃過半截飄動的發帶。
鄔淩摸向胸前的口袋,那裡本該裝著盛瑤送他的幸運符——此刻卻變成了一張浸過香檳酒的餐巾紙,暈染的字跡拚出“小心”的法語縮寫。
他反手將匕首釘在正在融化的冰牆,刀柄掛著的極光水晶吊墜突然折射出詭異的角度,在雪地上投出某個正在靠近的細長影子。
二十米外的冰裂帶傳來雪鬆枝斷裂的脆響,鄔淩悄無聲息地貼上岩壁。
防風鏡的熱成像模式裡,那個本應在新西伯利亞的窈窕身影,此刻正在暴風雪中忽隱忽現地勾勒出他再熟悉不過的輪廓——盛瑤總愛把監聽器藏在發髻裡的那綹卷發,此刻正在紅外光譜裡跳動著危險的桃紅色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