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秘人條件反射性去摸眼角的瞬間，鄔淩的戰術筆已經挑開她領口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月牙形疤痕——那是盛瑤十六歲被鯊魚咬傷後，他親手縫合的傷口。
冰層深處突然傳來密集的碎裂聲，神秘人猛地推開他撲向東南方的暗河。
飄散的雪沫裡，半片珊瑚色唇釉正粘在冰錐尖端，而鄔淩戰術背心的夾層裡，不知何時多了張浸過香檳的餐巾紙。
當他展開皺巴巴的紙團時，三年前兩人在巴黎安全屋約定的密文正在熒光下浮現：當心耳麥顏色。
三十米外的冰瀑後方，陳叛徒擦拭著望遠鏡上的霧氣，槍口準星在神秘人的耳麥與鄔淩的心臟之間來回遊移。
他腳下踩著的雪地裡，半盒受潮的駱駝牌香煙正在融化——與三天前鄔淩在敵營垃圾站發現的煙蒂盒編號完全相同。
冰縫裡蒸騰的熱泉霧氣將兩人輪廓暈染成模糊的剪影，鄔淩的戰術筆尖還凝著從對方領口蹭下的仿生膠質。
當神秘人掀開防護麵罩的刹那，暴風雪裡漏進來半聲沙啞的“鄔先生“，讓他後頸寒毛突然炸起——這個帶著膠東口音的顫音，分明是三個月前在邊境線救過的采藥人林阿伯。
“您家炕頭第三塊磚...“林村民布滿凍瘡的手指在冰麵畫出歪斜符號，喉結上的陳年刀疤隨著吞咽顫動，“藏著漢斯運輸隊的柴油配給表。“他哆嗦著從保暖內衣夾層扯出半張錫箔紙，上麵用樺樹汁寫著十七組坐標，末尾還畫著盛瑤最愛的卡通北極熊。
鄔淩戰術手套裡的定位器突然震動，掌紋識彆區閃過盛瑤設定的粉紅愛心。
當他接通加密頻道的瞬間，耳機裡炸開帶著咖啡香氣的歡呼：“老林頭真把暗樁插進敵營食堂了？
我這就把北極熊密碼本翻出來！“背景音裡傳來熟悉的鋼筆敲擊杯沿的節奏，是他們約定的摩爾斯電碼——今晚煮了羅宋湯。
“記得把胡蘿卜挑出來。“鄔淩用匕首在冰麵刻下反向坐標，刀尖故意在某個數字上留下盛瑤才懂的鋸齒狀劃痕。
耳機那邊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突然夾著聲短促的輕笑：“林阿伯居然把情報藏在醃酸菜的陶甕裡？
這招可比你上次用鯡魚罐頭傳遞密信高明多了。“
呼嘯的暴風雪突然弱了三分，鄔淩望著熱成像裡漸遠的佝僂背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今年第一個完整的弧度。
林村民臨走前塞給他的防風火柴盒裡，藏著片繪有櫻花紋樣的錫紙——正是盛瑤上周弄丟的那塊巧克力包裝紙，邊角還留著她特有的牙印。
但這份雀躍尚未持續半支煙的時間，冰原儘頭突然升起三枚猩紅色信號彈。
鄔淩縮在冰窟裡調整夜視儀焦距時，瞳孔裡倒映出令人窒息的畫麵：十七組坐標對應的雪丘正在被機械鏟車推平，漢斯的裝甲車隊在情報點外圍擺出罕見的雙環形防禦陣，有個戴貂皮帽的身影正在給巡邏隊分發新型熱感應手雷——陳叛徒擦拭槍管的動作，與三年前在射擊俱樂部教他保養槍械時如出一轍。
“寶貝兒，他們的布防圖更新速度不對勁。“盛瑤突然切換成加密頻道裡的嚴肅聲線，“孫教授剛發現漢斯指揮部的咖啡消耗量比平時多了三倍...“她停頓的間隙傳來紙張燃燒的劈啪聲，“等等！
你上周順走的敵方文件殘頁，水印紋路是不是紫藤花圖案？“
鄔淩猛然扯開戰術背心暗袋，受潮的文檔碎片在月光下泛起詭異磷光。
當第七片碎紙的鋸齒邊緣與林村民給的坐標吻合時，他突然意識到所有情報點都環繞著某個看似普通的測溫站——那個刷著藍白漆的矮房子頂棚，積雪厚度比周邊少了整整十五厘米。
冰層深處傳來電子設備的嗡鳴，鄔淩貼著冰縫蛇形移動時，戰術靴底突然傳來異樣震動。
他偽裝成冰碴的微型探測器傳回的畫麵裡，測溫站外牆的鏽蝕通風口內側，竟粘著半片印有火漆紋樣的鈦合金薄片——與盛瑤那支鋼筆尾端的雕刻完全一致，但邊緣帶著不該出現在極寒環境的氧化鏽斑。
當鄔淩的呼吸在測溫站玻璃窗上凝出第十七個白圈時，夜視儀突然捕捉到通風口柵欄的異常抖動——某種規律性的震顫，就像三年前他們在西伯利亞追蹤的走私潛艇引擎頻率。
他慢慢解開裝有林村民給的錫箔紙的密封袋，發現某個坐標對應的數字正在月光下褪色，顯露出孫教授情報分析報告常用的淡綠色格紋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