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老頭,隻見他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大棉襖,顏色有些暗沉,看上去已經穿了好些年頭。頭上戴著雙耳帽,那帽子的絨毛有些稀疏,想必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摩挲。
即便如此,寒冷的天氣還是讓他的臉凍得通紅,仿佛熟透的蘋果。老人手裡捧著一個頗具年代感的大茶缸,缸口正冒著嫋嫋熱氣,顯然,這能讓他暖和不少。
“老人家,我是青山漁村的漁民,我有一些魚,想要賣給你們廠的廚房,能不能行個方便?”林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一臉懇切的問道。
老人一聽,朝著林宇的馬車上瞥了一眼,臉上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板著臉說道:“那可不行,咱們廠子廚房有專門的采購渠道,也不在外麵買東西!再說了,今天廠子裡可不太平,我可不能放你進去,你趕緊走吧,彆堵著門口,一會兒廠裡的領導看到了不好,該說我了!”
“老人家,就行個方便嘛!我進去問問,他們要是不買我就走。我這魚獲可好了,要是買了,也可以給你們改善夥食不是?”說著,林宇趕緊從漁籠裡掏出兩條魚,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他順著窗口就給老頭塞了進去,“老人家,這魚拿回去吃,新鮮著呢!”
老頭本來想拒絕,可剛要把這人攆走,卻沒想到這小夥子這麼會來事兒。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看著手中的魚,心裡樂開了花。
要知道,這魚可是好東西,也就這些海邊兒漁村的人能吃得起魚,他們平時哪裡吃的上?彆看在這兒當保安,掙的錢比一般的人多,但是這點錢也隻夠補貼家用的,哪裡舍得買魚吃。
衝著這兩條魚的麵子上,老頭心想也得給開個綠燈。
“小夥子挺聰明,讓你進去那不可能,不過我看你也不容易,幫你叫一下人還是可以的。”老人的語氣緩和了許多,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林宇一聽就笑了,笑容中帶著些許得意。
果然,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得懂人情世故。
“老人家,那麻煩你了。”
“好,我去去就回來,不過我隻管叫人,廚房的師傅買不買,我可管不著啊!”老人生怕一會兒廚房的大師傅出來不買,林宇再把魚給要回去,趕緊打好提前亮。
“行,您隻管把人叫出來就行,剩下的事兒不勞您老費心。”林宇連忙說道。
聞言,老人從小房裡出來,他的腳步略顯遲緩,身上的大棉襖在寒風中微微晃動。他徑直地朝著廠子裡麵走去,背影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
林宇則在原地靜靜地等待,冬日的冷風一陣一陣的,如同一把把利刃,卷起地上的雪花,打在臉上生疼生疼。
此時的林宇十分慶幸,自己當時買了手套,那厚實的手套隔絕了寒冷,讓他的雙手不至於遭受嚴寒的侵襲。不然的話,在這天乾活,手都得凍掉。
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熱氣,目光望向老人離去的方向,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與此同時,印染廠裡。
機器的轟鳴聲依舊有節奏地響著,工人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而廠房的辦公室裡,印染廠廠長朱軍卻極為暴躁的對著一乾乾部大喊。
會議室裡,一群乾部坐在座位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陰沉,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有人想要上個廁所都強忍著不敢提。
廠長朱軍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製衣廠好不容易接了一筆大訂單,客戶要求在短時間內交付一批帶有特殊圖案的服裝。馬上就要到交訂單的日期了,最近一直在趕工,可偏偏廠裡的印花機突然出了故障,卻被告知修理工被辭退了。
而從外地調修理工,至少要等五天。這五天的延誤,對於時間緊迫的訂單來說,足以讓工廠失去這筆生意。
更讓朱軍憤怒的是,辭退廠裡這麼重要的人,他這個廠長竟然不知道。他氣得滿臉通紅,雙手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發火歸發火,可也不能把副廠長劉建偉怎麼樣。
劉建偉是最近空降過來的,人際關係比較複雜,具體上麵的人是誰朱軍都不清楚,所以現在也隻能發發火,並不能對他采取什麼實質性的措施。
但服裝還得做啊,朱軍命令人去把原來的修理工請回來,可得到的消息卻是,人家修理工已經到彆的地方工作了。人家有手藝,自然不愁沒飯吃,又怎麼會願意再回到這個說辭退就辭退他的地方呢。
而此時,劉建偉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翹著二郎腿,悠閒地抽著煙,見朱軍火氣稍微停了下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朱廠長,你彆這麼大火氣嘛!我知道你生氣,但是那個修理工,他一天天在廠裡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還給他開那麼高的工資,這本身就不合理呀。咱們廠子的開銷之所以大,那就是因為這樣的人太多的緣故。而且,他小子一天牛逼哄哄的,不聽領導調度,我說他幾句,他還頂嘴。你說,難道我不該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