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靖目光呆滯。/br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喪失選擇權了。/br相比於太子和薛家,他更相信墨淵能讓他活。/br這是一種感覺。/br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顧慮。/br“盛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太子的勢力遍布各處,殿下您要如何護著下官以及家人?”/br墨淵在京中連具體的官職都沒有,手底下也沒有掌握實權的部門。/br墨淵將劍收回鞘中,眼眸低垂:/br“本王此次入京,帶了兩千甲士,駐紮在城外的西山大營,由朝廷統領。本王出征西陵之後,那兩千甲士會護送你全家去雁州。沒人能傷害你們。”/br“雁州?好,雁州好!”/br譚文靖欣喜若狂。/br隻要離開盛京城,他一家就有活路。/br至於什麼位極人臣那種夢,隻有下輩子再做了。/br活著要緊。/br可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墨淵的眼神卻藏著鋒芒。/br他這個表哥可不是普通的謀士,而是毒士。/br譚文靖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環。/br像譚文靖這種心思歹毒之人,豈能讓他活著?/br…/br慶國公府。/br夏侯霸護送嘉妃來到府門外。/br嘉妃厲色道:/br“夏侯將軍可以回了,本宮無需你護送回宮。”/br夏侯霸冷麵行禮:/br“那末將先行告退。”/br嘉妃上前敲門,敲了半天才有一個門房探出腦袋,睡眼惺忪的。/br“找誰啊?”/br待看清楚是薛虞的臉,嚇得半死。/br“哎喲,小人叩見嘉妃娘娘。”/br“死哪兒去了,那麼半天才開門。”/br“娘娘恕罪,小人睡迷糊了。”/br嘉妃氣得一腳踹翻他,氣呼呼的朝著爹娘的院子而去。/br她穿著黑色鬥篷,在昏暗的夜色中並不起眼。/br府裡靜得嚇人。/br自從弟弟薛昭死後,出了殯還不得安寧。/br府裡鬨過幾次鬼。/br下人們都在傳世子爺無辜枉死,陰魂不散,還有人時常能見到黑影在府裡飄來飄去。/br當然這是對外的說辭。/br其實府上的下人們都知道世子爺是什麼德行,尤其是那個叫一線天的戲子,還是個男的,他都禍害人家,真的是變態。/br薛家的人心底裡都覺得他死不足惜。/br所以多半是作惡太多,下不了地獄,這才遊蕩在慶國公府。/br後麵請了報國寺的主持過來做法事,可下人們夜裡還是不敢隨便出來瞎溜達。/br“爹,娘!”/br薛虞來到薛世藩的院子外頭喊門。/br薛世藩和薛夫人披著大氅出來接她。/br“老臣給嘉妃娘娘請安!”/br“臣妾給嘉妃娘娘請安!”/br薛虞歎了口氣:“就我自己,自家人就彆多禮了。”/br“是!”/br她走進去找了位置坐下。/br薛世藩和薛夫人站在她麵前唯唯諾諾。/br薛虞是薛家最優秀的女兒,年紀輕輕就一路爬到妃位,將來的潛力不可估量。/br沒準能當皇後呢!/br所以家裡人對她格外的好,如敬神明。/br不過薛世藩這隻老狐狸,瞧出來薛虞的發飾淩亂,幾處佩戴頭飾的地方,還出現了空缺。/br“虞兒,今夜怎麼突然回來了?”/br他心裡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br薛虞眼神閃躲:/br“我…是出來找譚文靖的。結果不知道墨淵那個混蛋搞什麼名堂,突然帶著人馬包圍了北麟園。”/br“啊?”/br墨淵?/br慶國公聽了這話,險些當場斷氣。/br好在薛夫人攙扶著他。/br薛虞是優秀沒錯,是薛家傾注所有心血培養的“帝後”人選。/br可她就是改不掉水性楊花的做派。/br當年選秀入宮之前就是這副德行,令人不恥。/br因為不是完璧,選秀的時候阻礙重重,好在他是慶國公,手眼通天,就沒有他搞不定的事。/br最後才讓她成功入選。/br“那個譚文靖是個什麼東西?太子和為父的一條狗而已。需要的時候給一塊肉,釣著他不就行了。怎麼三天兩頭的冒著殺頭的危險去找他?”/br薛虞閉著眼沒回應。/br薛世藩更來氣了:“你…你怎麼就是不能再忍忍?現在譚文靖正處於陛下考察刑部尚書期間,滿朝文武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你這時候去找他,你不是找死嘛?”/br薛世藩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蠢成這樣,說話的語氣頗重。/br薛虞聽了也來氣,在墨淵那裡受的氣還不夠多嘛!/br“是,都怪我!我想要出事嗎?我已經足夠小心了,連鵲鷂都沒帶出來。哪知道墨淵會突然出現啊!”/br“你…”/br薛世藩還想再繼續爭論,可薛夫人趕緊揉揉他的背,讓他消消氣。/br“老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想辦法解決嘛!”/br薛世藩閉目一陣,問道:/br“墨淵是怎麼說的?他肯定提了條件吧?”/br既然是被墨淵當場抓奸,那薛虞能夠安然回來,就說明他們已經談妥了。/br薛虞道:/br“還不是為了陸瀾那個畜生。他要你明日朝會的時候,向陛下撤訴,放了陸瀾。把所有罪名扣在譚文靖身上,說他誣告陸瀾。”/br薛世藩目光一厲。/br“想不到墨淵會為了陸瀾,做到這種程度。這三年在雁州,他的謀略當真是進步得太快了。毫不誇張的講,就算太子和四皇子,加上其餘眾多皇子,也未必是墨淵一人的對手。”/br薛世藩看得更為長遠。/br墨淵現在已經威脅到太子的儲君之位了。/br“現在顧不得太子了,咱們薛家要保全自己。墨淵提的條件務必滿足。否則,我和譚文靖的事情一旦宣揚開來,陛下會誅殺薛家滿門的。”/br薛虞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出格。/br南楚開國二百年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妃子敢做出這種事情。/br或者說,即便是做了,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會讓人抓著把柄。/br她這次算是徹底栽了。/br“也隻能如此了!”薛世藩重重歎息,“從今往後,我薛氏一門,就被墨淵攥在手心裡了。”/br薛世藩實際上並沒有多麼生氣。/br反而是往好處想。/br現在看來,墨淵奪嫡成功的幾率,比太子更足。/br如果墨淵將來繼承大統…/br那薛家同樣可以榮耀滿門。/br這麼一想,他就通透了。/br問題是,墨淵想過奪嫡嗎?/br“好了,爹,娘,我先回宮了。明日可彆出岔子。”/br“我知道,隻要譚文靖乖乖攬下所有罪名,不胡亂攀咬,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br“他?他敢亂咬嘛?”/br薛虞冷笑一聲,她對譚文靖這人看得很清晰。/br是個識時務的人,不會自己找死。/br他的頂頭上司傅衡不也是嘴巴嚴實,他還敢翻天不成?/br…/br皇宮,禦花園。/br此時兩名小太監趁著夜黑風高,在禦花園的一片竹林裡挖坑刨土。/br坑洞的旁邊,躺著一個額頭流血的宮女。/br宮女的衣著比其她小宮女更為精致高貴,顯然地位不尋常。/br“坑挖好了,怎麼樣?直接埋了?”/br一名小太監蹲下來欣賞著女子的容貌。/br“鵲鷂姐姐的相貌身材當真是不錯,可惜了,要是能跟她對食,也不枉此生了。”/br另一名小太監踹了一下他屁股:/br“我說你丫的什麼腦子,這時候色迷心竅,趕緊把人埋了。大冷天的不想回去睡覺了?”/br“行行行,埋了!”/br小太監軟弱無力,愣是搬不動一個女子。/br“都說死人齁沉齁沉的,今兒個算是信了。”/br“你使點勁啊!”/br突然竹林周圍火光衝天。/br出現了一隊身穿錦衣的侍衛。/br“啊?是東廠禦刀衛?完了,我們完了!”/br一名小太監見事情不妙,直接就跳進湖水裡。/br“哎喲,我不會遊泳!我怎麼辦啊!嗚嗚嗚…”/br小太監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嚎哭。/br很快幾十名禦刀衛將竹林子團團圍住。/br兩隻轎子緩緩進入竹林。/br陸南瑾和嚴時月從轎子裡出來。/br陸南瑾的貼身嬤嬤安嬤嬤上去查看那具“屍體”。/br“娘娘,是鵲鷂,她還有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