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季憂,選好要入哪方仙殿了嗎?”
“還未做決斷,許是在考慮之中,方才有幾位長老前去遊說,也未等到什麼肯定的答複。”
“我記得之前外院曾傳過,說他的體質與那楚家一樣不凡?”
“這個還從未得到過驗證,不過從天賦以及破境速度來看,確實如此……”
天書院內院,無數蒼翠古柏之下的神道前側,方才聚集於此的各殿弟子正在議論紛紛。
期間,長生、不欲、無塵三殿中的十幾位親傳候選都在其中。
當初楚河回天書院時,內院外院之間便有傳言,說有殿主想要收他為親傳。
現在楚河被季憂戰敗,入不得內院,但可以確定的是,三大殿主之中已有殿主動了收下親傳的心思。
那麼名額之爭,看樣已經不遠。
“從近幾日的秋鬥來看,那季憂雖然天賦卓絕,但他畢竟還隻是通玄境,倒不需要我等太過關注。”
“上五境與下三境不同,每一個境界都需要領悟道法才可摸到門檻,通玄至融道則是最為艱難。”
“儘管殿主選擇親傳從未有明確的境界之分,但天書院殿主親傳從未有低於融道境的先例。”
“最重要的,便是五位殿主在擇親傳之時,也是要考慮世家背景的。”
誠如這些弟子所言,季憂確實沒有著急選擇哪一方仙殿。
連溫正心與班陽舒也告訴他,擇殿一事不需太過著急。
修行一路本就是道阻且長的事,無論做何事都心急不得。
於是在入院的午後,季憂便帶著班陽舒給他繪製的內院圖,於山間一陣遊逛。
沿山路向前,雲海在林海之上,秋後的日光灑落,從上至下,光透層雲。
季憂爬上了自在山,見到了自在殿,又去了吉祥山,見到了吉祥殿,隨後又把長生殿、不塵殿與無欲殿依次看完,目光便朝向了正中間。
從六峰交彙處的望仙台眺望,便是天書院聖地,天書殿,也就是天書院掌教的居所。
那是一座通體純白的建築,上麵雕刻著完整的七賢證道圖,看上去熠熠生輝。
“我得去關心一下掌教他老人家身體好不好啊。”
季憂忽然叨念一聲,隨後便順著山道向上,孝心直指掌教真人。
而實際上,有此孝心的也不光他一個。
因為自天書院掌教兩百年前入了臨仙境之後,整個青雲大陸中有無數目光都在等待他飛升。
可轉眼間兩百年匆匆而過,他仍舊端坐於尼山之上,未有飛升的消息傳來。
也正是因此,五大殿主中也尚未抉擇出繼任掌教的人選。
於是殿主親傳也一直都是殿主親傳,而很難成為殿主。
說白了,這位天書院掌教以一己之力,幾乎卡住了天書院近乎兩代的階層交替。
玄元仙府早已飛升的前代掌教與他平輩,而如今,現任掌教也在閉關飛升,由此對比,便可領會到天書院在這兩百年之間的靜止。
而玄海之濱的靈劍山,算上那位早先失蹤的掌教,其實已經快到第三代了。
所以青雲天下所傳言人族天道出了問題,也並不全都是因為岐嶺遺跡,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天書院掌教始終未能飛升。
此時,季憂已經踏上了天書院的神道。
他邊走邊瞧,發現此峰與其他五峰相比更加險峻,幾乎垂直的山道都要比得上靈劍山的天劍峰了。
不過對季憂來說,感受最為清晰的不同來自於迎麵的清風。
這清風不知有何玄妙,撲在身上,讓他瞬間覺得舉重若輕,精神奕奕了不少。
一盞茶的時間後,季憂來到了天書峰上的一座緩坡,坡上有著一片碧綠的草地,草地正中的位置生著一棵粗壯而高大的楓樹。
楓樹下有石桌與石凳,桌上還擺著一盤剛剛開始但並未進行下去的棋局。
季憂走上前去,神情肅穆地靜觀半晌。
驀然之間,他似乎發現了其中的門道,於是英氣十足的眉宇微皺,緩緩撚起一枚白子。
再次觀察全局棋勢之後,他慎重地將手中棋子落下,令白子率先連成了五子,隨後長舒一口氣,頓覺心滿意足。
“嗯?”
“這棋盤怎麼是靈核雕刻的?”
“這不得價值百萬?”
“就這麼赤條條地放在路邊,應該是不要了吧?”
季憂看著那靈核雕刻的棋盤一陣喃喃自語,隨後便向著四下張望,心說難道天書院弟子都是品行高潔之人,以至於可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張望半晌,季悍匪將拂過棋盤的手收回,繼續沿路而上。
棋盤是好東西,而棋子雖然看不出材質,但能配上這樣的棋盤,自然不是凡物。
但他是悍匪,不是小偷,職業道德這件事還是要謹記的。
不過他著實有些迷惑,這玩意放路邊真的不會丟?
太考驗人性了……
下次路過時要是發現棋盤前坐著老頭,他就打算動手。
此時的季憂抬頭望去,便見到那座宏偉的白色聖殿已在不遠處,大殿周圍的澎湃靈光不斷擴散出如五彩般的氣息。
日頭此時剛剛進入下旋,從他的視角看去就好像懸掛在大殿頂端,日光與靈光相互交融。
此時的四周圍悄然無聲,便連人影也見不到幾,唯有飄散的雲霧遊來遊去。
季憂仰望許久,隨後掀起袍裾,邁步登上了尼山之巔,而威嚴肅穆的天書殿此刻已經完整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座大殿與飛簷翹角的另外五殿不同,是圓頂建築,殿門高有兩丈,是半開的狀態。
“掌教真人你好,我叫季憂。”
“額,特來此看看您身體如何。”
季憂念念有詞地走入了天書殿之中,就看到偌大的宮闕內是一排長明的燈火,隨後便是與人齊高的書架,直通二樓。
仰視而去,雕梁畫棟。